天气阴冷阴冷的,不见阳光。
近来几天,d的天气一直就这样。伊瓦诺娃在一家咖啡屋里,隔着落地玻璃窗看着街上零零散散的路人,毫无思绪。
“我来d这两天,这天气就一直是这样。”伊瓦诺娃扭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俞鸿钧说道,“喂喂,有人像你这样喝咖啡的吗?”
俞鸿钧一直往自己的杯里丢方糖,丢得咖啡都快满出来了,“这东西难喝的要命,我都搞不懂为啥子你们会喜欢喝。”伊瓦诺娃笑了笑,说:“好一个乡巴佬。”
“切”俞鸿钧没作理会,只顾着往自己杯里放糖,见放得差不多,就拿着小勺子搅拌起来。“如果这次又是徒劳无功,你还会查下去吗?”伊瓦诺娃问道。他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敲得“叮叮”作响,道:“查,只要还有时间,我就会继续查。”
伊瓦诺娃把杯子放到唇边,小抿了一口,说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新方向?”俞鸿钧摇了摇头,也喝了一口咖啡,“哇!还是那么难喝。”接着,又继续往杯子里放糖。伊瓦诺娃看着他像吃了大便一样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
“那你呢?”俞鸿钧问道,“如果查不下去,你就竹篮子打水喽。”
“那也没办法啊,谁叫跟我合作的人是个人头猪脑的家伙。”说着,伊瓦诺娃对着他微微一笑。
俞鸿钧白了她一眼,道:“你要是真那么精明,就不用叫我这人头猪脑的家伙陪你坐在这里喝着这些难喝的东西。”
“好。”伊瓦诺娃笑意盈盈,举起手中的咖啡杯,道:“就为了咱俩的愚蠢,干杯。”
俞鸿钧心道,这洋娃儿一定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经常卖笑迷惑众生。昨天在审讯室对着单面镜一笑,就已把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廖迷得魂不附体,我可是从风雨走过来的,哪会受这妖孽迷惑!
他举起手中杯,道:“干杯就干杯。”伊瓦诺娃不知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是妖孽,只管递杯相碰,嘴角微扬,粉唇轻咬杯缘,斜杯浅酌。俞鸿钧看着她这般妩媚之举,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愉快兀然从心头盛起,在杯子嵌于唇间之际,竟偷偷扬起笑意,也不觉咖啡苦涩。
冬雨忽地从天而降,滴滴嗒嗒的湿润了街上的尘土与行人,敲响了咖啡厅的雨蓬和窗。雨水的节奏时而轻,时而急,慢慢由小转大,像是在告诉人们,它终于来到了这片久违的土地上。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扰乱了雨水的节奏。
“喂,小华。”俞鸿钧接起电话说道。
只见他嗯嗯哦哦了几句,便对伊瓦诺娃说道:“有消息了,咱们回局里吧。”
就在他们俩前脚跨进刑侦科办公室大门时,小华就第一时间拿着份资料迎了上去。小华看着他们被淋个半湿,俞鸿钧还给伊瓦诺娃递纸擦水,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啥子消息了?”俞鸿钧边擦水,边问道。
正当小华想说的时候,却想起伊瓦诺娃站在旁边,当即有点儿言不由衷。俞鸿钧知道她心里的顾虑,说道:“没得关系,你说。”
伊瓦诺娃察觉到她满是提防的眼神中还夹着些奇异的感觉,就推却说道:“算了算了,有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又对俞鸿钧说:“我去洗手间补补妆,你要是觉得可以让我知道的就告诉我,免得我心理有负担。”说完,朝小华笑了笑,走了出去。
小华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伊瓦诺娃,直到俞鸿钧再问的时候,她才像刚捡回灵魂似的反应过来。
“你又说有消息?愣着干嘛?到我办公室里说吧。”
他把小华领到自己的办公室,两人相对而坐。小华把手上的资料递了给他,说道:“你要找的那个柳晴诗,广州那边的同僚已经找到噻。”
“哦?”俞鸿钧看了看表,“才两个小时就找到了?这次咋这么快?”
“是的。”小华说道:“因为对于我们当警察的来说,没得啥子东西比领了死亡证的人更好找了。”
“你说啥子?”俞鸿钧愕然,道:“那个女人死了?”
“是的。”小华说着,从资料里抽出其中一张,“这就是那个女人的死亡证明和尸检报告。”
俞鸿钧看着资料上的内容,“死者左手手腕静脉处有长2。8公分、深。8公分的直线割裂性创口,死因失血过多,死亡性质为自杀。”他一边看一边说道:“死者是孕妇,死的时候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婴儿夭折……”他越往下看,眉头就越紧,“尸体现时,死者已经死亡接近四十八小时,推断死亡时间为2年5月1日下午四点左右。”
“还有这张——”小华又给他递上另一份资料,“这里说,是死者的母亲现死者陈尸于自己房间,死者母亲还要求给死者跟死者腹中的婴儿做了化验,最后还牵扯上另一起民事诉讼。”
俞鸿钧一边听,一边看着小华翻弄着资料。只听见她继续说道:“死者母亲凭着死者腹中婴儿的化验报告把婴儿的嫡父告上法庭,要追究其责任。不过,由于死者的死跟婴儿的嫡父没有直接关系,法庭不好追究其刑事责任,最后只判决他履行道德责任,赔偿死者母亲各种损失合计人民币三十万元,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可是队长,你可能万万也没得想到,这个婴儿的嫡父是谁。”说着,小华递给俞鸿钧另一张资料,“他就是顾纬越年半前在广州犯的那起命案的受害者——许明亨!”
俞鸿钧愣住了,彻彻底底的愣住了,翻来覆去绕了大圈,终究是在回到了原点的这一刻才水落石出。
只见他马上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把伊瓦诺娃叫到办公室,然后他把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伊瓦诺娃。“你的独家专访有着落了。”看着她脸上惊讶的表情,俞鸿钧笑了笑,说:“看来,这就是一切的序幕。”
顾纬越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着。在他的印象中,这条路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领着他的还是那个民警,楼梯还是那条楼梯,走廊还是那条走廊。每当他在这条走廊上经过的时候,他都非常希望自己是直接给押上车,然后直奔刑场,最后直接给枪毙。可是,他希望的却从不曾出现,相反每次都事与愿违的走到审讯室门口。
说真的,他已经厌烦看到审讯室的大门,他讨厌那门的颜色,也讨厌“审讯室”三个大字,更讨厌开门之后所看到的一切。
在审讯室里,俞鸿钧、伊瓦诺娃和小华三人早已在此等候。顾纬越被带到椅子前坐下,那民警正要反铐他的时候,俞鸿钧却摆了摆手,示意那民警不必这样做。
顾纬越却显得有点好奇,笑了笑说:“今天的人真齐啊,是来给我送行的吗?”俞鸿钧给伊瓦诺娃使了个眼神,轻声说道:“看你挥了。”然后与小华坐到一旁。
伊瓦诺娃也笑了笑,说:“今天不关他们俩的事,是我找你聊天而已,不过他俩非得要来,那我也没办法。”
“我跟你还有什么可聊的?伊瓦诺娃小姐。”顾纬越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俞鸿钧,说道:“俞长官,能赏根烟吗?”
“见我一面就能记住我名字的中国人不多啊。”伊瓦诺娃笑道。
顾纬越接过俞鸿钧抛来的烟跟火机,“你是在夸奖我的记忆力吗?”说着,他点着一根烟,“入主题吧,你又来找我这个将死之人,不知有什么指教呢?”
伊瓦诺娃感到有点意外地“哦?”了一声,问道:“今天你怎么变得开门见山了?”
“说话绕圈子好累。”顾纬越说道。
“那好,我今天来是为了跟你聊聊之前还没说话的话题。”
“什么话题?”
“你的作案动机。”
顾纬越冷笑一声,“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这个没什么好谈的。你们只需要赏我这个罪该万死的人一颗子弹就可以了。”伊瓦诺娃笑道:“你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那你打算死一次就能抵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