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璠想到了反驳的话,他神情有些恍惚,喃喃而言仿佛是在自语:“信件是可以仿造的,保不齐他们会找那种仿人字迹的生,一笔一划的模仿我,然后捏造出不实的事情,我,我不会承认的!”
边护使也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想了想,他又派了另一拨人:“你们去李副将的营帐中把他最近的信件都找出来,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只要上面有他写的字,全都找到拿过来。”
看样子,他是打算对照李璠的字迹了。只要一番比较下来,字迹一模一样的,那李璠就算再辩驳都无济于事。
没过一会儿,手下的人把信件马上来,呈给边护使看,顾知微和傅砚修分别站在两边,营帐内点了好几个油灯映照得如同白昼,一左一右信件上的字迹看的是清清楚楚。
边护使先是拿起两封细作提供的信件,一边一个递给顾知微和傅砚修,顾知微向来信息,看着手里的这封,指尖渐渐捏紧,如果不是因为这还要被当成证据,她真的要气得当场撕掉这东西。
原来,信件上不仅写着李璠会答应大邺那边的要求,还提出了能否在事后把许剑生处理干净,以绝后患。
看完之后,傅砚修面色也不大好,又和她转手交换,就见另一封信上写着,李璠提议之后再次跟大邺合作,让他立几次功,还让大邺的人尽管提条件,他都会尽量满足。
看完信件的内容,边护使又将李璠与人平时来往的信打开,将字迹一一对应,而后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双眼间隐含着滔天的愤怒。
“证据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还能狡辩什么?!两封信的字迹一模一样,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神人能模仿成这样?!”
边护使越说越气,直接把两张纸揉成团扔到了李璠身上。
李璠跪坐在地上的身子直直地挺着,他捡起地上那两团纸,铺平之后简单看了一下,立刻就像泄了气一样,整个人身子佝偻了下去,看起来格外的挫败失神。
细作也就撇了一眼地上的那两封信,想起刚才李璠对他耀武扬威的样子,还威胁他说要让他走不出这里,忍不住开口嘲讽:“李副将,这么别具一格的字迹,模仿起来实在是非常有难度啊,就算是把大邺加上大夏所有的草法家找出来,都不一定能模仿出来你这么特殊的字体。”
再看那信件上的字体,犹如刚学会写字的三岁小儿在纸上乱画一半,横七竖八不成样子,仔细看是能瞧出写的什么意思,只是有点困难而已。
也对,李璠穷苦出身,在入军之前根本没去过学堂,没读过更别提识字了,这读写字也是许剑生见他大字不识一个,特地安排教先生进军营教的他。他年龄已成,根本没有耐心静下心来写字,学的时间又短,于是写出来的字就跟画出来的一样,格外的上不了台面。
李璠被细作嘲讽得恼羞成怒,顾不上许多,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攥紧拳头就往细作的身上砸。他是一名副将,在战场上经历许多,力气自然是比普通人大很多的,这一拳砸下去,细作就算没有被大出血,那也要懵个一刻钟的。
“快把他拦下!李璠,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给我老实一点!”边护使连忙指着在一旁侯着的手下安排着。
然而李璠动作太快,等那两个手下反应过来上去要拦他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砸在了细作身上,嫌不够解气他又补了一脚,细作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倒在地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啊!”
“我打死你这个奸细!出卖我,无耻的东西,老子的一切都被你毁了,老子的前途,老子本来能当上将军的,现在一切都毁了,一切都没了,都是你,都是你!”
李璠被人钳住双手往后拖,他双手双脚还往前够着,试图殴打细作。他眼睛里泛着凶狠的光,恨不得要把细作千刀万剐,把细作吓得连连后退,根本不敢靠近他。
边护使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你还敢当众杀人,李璠,你眼中还有军纪吗?还有王法吗?”
“什么军纪什么王法?!等老子当上了将军,我说的话就是军纪,到时候谁敢对我说一个不字?要不是他,我早成将军了,还用得着你在这给我吆五喝六的?”
李璠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对着边护使嘶喊大叫起来,整个营帐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边护使想让他安静下来,但是被顾知微拦住了:“你让他说,你心里还有什么不满的,关于许剑生将军,关于你本来的计划,这些你都可以说说。”
李璠早在刚才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边护使对眼前这个女人态度恭敬,但他没见过顾知微,也不清楚她的身份,只猜想是比边护使身份还尊贵的一个大人物。
年纪轻轻,身份比边护使还尊贵,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李璠认为顾知微同许剑生一样,背景定是不凡,身后肯定有大家族撑腰。
这他哪还能忍住心中的愤怒,怀才不遇的愤慨,晋升无望的痛恨,此时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你们这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懂什么?!我从最底层开始,从泥浆里一步一步往上爬,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我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最后只能屈才于这么小的一个副将之位,他许剑生,除了出身显赫,他还有什么本事?!坐在那里指挥两句,自有千人万人去前线送命。”
说到这里,李璠双眼猩红,喉咙已是哽咽不已:“我靠自己的能力,靠着计谋,替自己搏一个前程有什么错?能者居之,我陷害他许剑生,不过是为了谋一个公平,这世道不公平,这军中不公平,那我就自己创造公平!”
顾知微听到这里,只觉得悲哀与可笑。是许剑生看错了人,提拔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上来,不仅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以怨报德,最后为了功名迫害许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