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微看向谢翊,见小皇帝仍旧不服气,又问:“翊儿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们说的果然都是真的!你就是个心肠歹毒,滥杀无辜的人!”
谢翊想起方才那太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知微却面不改色,挥手遣散了一众下人:“翊儿尚且年幼,容易听信小人谗言,母后却不能坐视不管,方才那太监并非无辜之辈,他的身份若是翊儿日后想查,一查便能知晓。”
事关谢淮宴,纵然顾知微心中清楚这厮的嘴脸,可对谢翊来说,摄政王好歹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倘若顾知微开口解释这一切都是谢淮宴的诡计,谢翊也未必会信。
顾知微看着他小小的发旋,心道从前我识人不清,总要教会谢翊识人之明。
却不想谢翊冷笑一声:“母后位高权重,朕能查到什么,还不是母后说了算!”
谢翊更加生气:“这皇宫还是朕的皇宫!而非母后的皇宫!凭什么母后要杀人便杀人,要放火便放火!真当我这个皇帝死了吗!”
“谢翊!”
顾知微蹭的站起身,扬手就要打!
谢翊被她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也慌了神,连连后退。
小皇帝的眼里忽然涌上来很多东西。
有对顾知微的怀疑,不安,恐惧,也有对她的眷恋,喜爱,亲近。他记得顾知微从前对他冷淡的态度,对他严厉的苛责,但还是趁着夜色偷偷下山回宫,给顾知微过一个寿辰。
顾知微慢慢将手放下来,心中复杂万分,再看向谢翊时,已强压下情绪:“也罢,此事我们先不谈,”
顾知微拿起一旁的来,故作平静:“昨日安排的功课可背完了吗?”
谢翊看着她,眨眨眼,心中虚得很,却还是嘴硬:“自然背下来了!”
顾知微扫他一眼:“那便背吧。”
谢翊磕磕绊绊的说了几句,越说越不安,一看就是整日想着玩,没有半分心思花在功课上。
顾知微对这孩子又气又失望,颇觉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滋味,不想再搭理他,一摆袖子走了。
回到自己宫中,顾知微眼前一花,见院落里原本修剪整齐的花草全被拦腰折断,枯枝细叶散落一地。
顾知微茫然的叫了一个宫女:“这是怎么回事,我宫里遭贼了?
“回禀太后娘娘,是,是枢梁王在练剑。”
顾知微心中疑惑,向那剑意越走越近,傅砚修也察觉到来人,忽然开口:“太后娘娘看孤这把剑如何?”
顾知微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仔细看了:“是把好剑,只是并未开刃。”
“宝剑如人,刀刃则如同心智,这把剑尚未开刃却能斩落草木,足见执剑之人功力几何。”
傅砚修负手立在一旁,拿起剑端详了片刻,手下微微用力,直接用剑向一块大石头砍去!
宝剑翁然一声,碎落两半。
顾知微对上他的视线,听他淡淡解释:“若是执剑之人不懂用剑,急于求成,便会落得如此下场,世间万物大抵如此。”
顾知微复望向他,明白了傅砚修的用意。
谢翊尚且年幼,就如同这把未开刃的剑。
剑永远是那把剑,未来是被细心磨砺,名扬四方,抑或被随意糟蹋,变成一堆破铜烂铁,都是由用剑之人决定的。
此刻顾知微是用剑之人,谢翊是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