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正月十五,一支庞大的车队走出安西城,几百名膘肥体壮的士兵,护卫着中间的十几辆大车。
明阁的老掌柜远远看着车队离开,欲哭无泪,少阁主把所有的好马车全部要走了,自己老胳膊老腿,出门都只能坐那个又破又旧,颠死个人的破车子。
车队走的很慢,一天就是五六十里,车队里有五个小宝贝,如何快的起来。
车队在休山休息了两日,安娘子尽了地主之谊,笑笑想带着安娘子一起去金陵,安娘子犹豫后却拒绝了笑笑的好意,她决定还是留在这里,为黄卫忠看好属于自己的家,也是他最后的归宿。
途经平武城的时候,孙燚撇开众人,带着大柱子和李平平进了城。在城令府找到林城友,孙燚和林城友聊了很久。
林城友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若是能得到小皇帝的首肯,他有机会坐稳这个城令之位,不过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割裂和平武军的关系,向小皇帝效忠。
孙燚就是特地来和他说这件事情。希望他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效忠小皇帝,肯定要比跟着平武军远去北疆来的更为合适。
这些年,经过社会的毒打,林城友不再是那个落致城堵城门的愣头青,他明白,只有自己手里有了一定权利,他才能更好的守护下辖的百姓,做事,凭的是实力和良心,缺一不可。
两人没有多费什么口舌,就达成一致,孙燚觉得林城友成熟许多,更加明白事理。林城友也不觉得自己是背叛,四十岁的他,若是一辈子都能好好守护着这一城之地,这辈子也算没有白读圣贤。
走出城令府,婉拒了林城友的送行,孙燚踏马来到校尉府,校尉府是空着的,留下来守城的平武军营正很守规矩,住在军营里。
孙燚站在关闭的大门前,站了很久,都尉府上的牌子历经两年风雨,就有了一点沧桑的陈旧感,曾经住在里面时间最长的那个将军,已经凋零在远方。
:“阿蛮,你给老子滚过来。”
:“阿蛮,你给老子滚出去 !把东西给老子捡起来。”
:“阿蛮,你是老子的天命福将?”
:“阿蛮。。。”
:“阿蛮。。。。。”
那一句句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真真切切。
那个狡猾的,嫉恶如仇又诡计多端的家伙,那个深谋远虑又不择手段的人,他的一切过往,一切是非对错,终究消散如云烟。
二十四岁的孙燚,潸然泪下。
大柱子默默地站在一边,他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
李平平本是感情丰富之人,刘惜军又是在他手里确诊的不治,想起刘惜军最后哀求他保密的表情,历历在目,此刻却已经物是人非,更是泪如雨下。
细细的风声在都尉府冰冷石墙间绕来绕去,如泣如诉。
许久,孙燚抹了把脸,拨转马头:“走,我们去找四喜哥去。”
四喜回到平武,推荐他做巡检长的还没有发放下来,他在霞西巷买了一个两重院子。
孙燚几人带着路上买的酒菜,敲开院子大门,四喜并没有他们想象中消瘦,反而生活有了规律,还胖了一些,以前脸上那种杀气,却再也看不出来。
:“四喜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孙燚给了四喜一个大大的拥抱。
四喜很激动,激动里又有一点点不易觉察的慌张:“你们来了,快进来坐,我这里这么偏僻,你们怎么找到的?”这话说的漏洞百出,孙燚和大柱子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隐约有了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