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昨儿是六月初……”
安嫔眉眼弯弯,眼角都生了皱纹:“昨儿是六月初六,九公主是卯时初刻生的,十五阿哥是卯时末生的。”
“额……六月六。”昭嫆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这个日子可真够溜的!
“六月六,看谷秀。这可是在吉利不过的日子了!”安嫔笑呵呵道,“因你在这一日生了龙凤胎,前朝已经有不少朝臣给皇上上贺表呢!”
“上贺表?”昭嫆又汗了,“这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莫说是大清开国以来,就算加上前朝,还从未出过龙凤双生的祥瑞呢!”安嫔已然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白檀屈膝走了进来,道:“娘娘,皇上已经从九经三事殿下朝了。御前的人来传话,说皇上更了衣便过来。”
安嫔拍了拍昭嫆的手背,笑眯眯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不打搅你们了。”
被表姐如此揶揄,昭嫆不禁有些脸红了,啐了一口,便叫白檀送表姐出去。
素英已经端了温水上来,“娘娘月子里虽不能洗澡,但皇上要来了,奴才伺候您洗洗脸吧。”
是得洗洗脸,昭嫆觉得自己热得脸都黏糊糊了,大六月做月子,尼玛真遭罪!
素英拧了个帕子递上来,昭嫆一接才晓得竟是热的,唉……月子里不能接触凉水啊。昭嫆只得把脸抹了一遍,连脖子也没放过,仔细擦了两遍,然后脸上喷了点花水润泽,擦了一点润脸的油膏,扑了少许玉面桃花粉,描了描眉毛,算是了事。
头是没法梳旗头的,但春鹛替她通了通头,挑了个一条缕金云纹的丝带给绑了起来——总不能披头散面君吧?
素英还捧了一盒织金宫花,昭嫆立刻摇了摇头,“这个就算了吧。”那宫花是用缕金的缎料制成的,米珠为花蕊,也是有些分量的。才生完孩子,浑身都没力气,脑袋上还是别整这些玩意儿压着了。
素英只得收起来,去点上了一炉藏春香。这月子房里,难免有些酸腐的汗臭味,是该点些香料,驱一驱。
康熙来的时候,还不到巳时,彼时阳光正好,透过霞影纱支摘窗投射进来,柔柔的洒在昭嫆脸颊上,那张略施脂粉的脸蛋,显得别样温婉。昭嫆只穿了一身浅鹅黄色的云锦寝衣,浅浅的黄色,格外衬人气色。
三千青丝束在脑后,用缕金丝带松松系着,如一泓瀑布般一直垂到床头。
长及腰,毫无金玉珠宝之坠饰,却叫康熙看得怔了片刻,“朕突然觉得,嫆儿这样,也极好。”
好个毛啊!这才刚生完孩子,昭嫆就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有一股子酸臭味儿了。
康熙坐在床头的宽大的禅椅上,伸手抚了抚昭嫆微微带潮的间,想也知道,必定是汗水,“月子里不能用冰,嫆儿暂且忍耐一下。”
昭嫆点了点头,不由哀叹了一声,何止是不能用冰?连入口的东西也一应都是热的,甚至连窗户都不给开,都要把人给闷死了。幸好园子里比宫中稍微清凉些,否则真真是热得中暑了。
白檀亲自封了茶上来,奉给康熙是冰镇的枸杞菊花茶,而给昭嫆的却是一盏热腾腾的杏仁奶茶。全都冒着气,不过康熙那盏是冒着丝丝冷气,昭嫆这盏是冒着腾腾热气!
看着康熙大口喝凉茶喝得爽快,昭嫆馋得不行,便舔着脸道:“给我尝一口呗!”——尼玛热死了,好想吃冷饮。
康熙瞪大了眼睛看了她一眼,防贼似的侧了侧身子,然后毫不犹豫咕嘟嘟把剩下的半盏凉茶喝了个干净,一滴都不剩!
你妹!
昭嫆有点郁闷,也没兴趣喝这盏热奶茶了,丢在一旁。
康熙笑着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他握着昭嫆的小手,道:“好了,忍一忍,很快就出月子了。”
安抚了一通,便见乳母将一双孩子抱了上来,给康熙请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