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绿蕊以为在东卧房闻到的臭味是老太监散发出来的。
直到迈进这西卧房她才发现自己草率了。
西卧房的大炕上躺着一个浑身赤果的女子,看样子也就十多岁的年纪。
双腿曲起,身体不再僵硬,全身已经开始腐烂。
胸部和大腿根部有许多乌黑的掌印和掐痕。
看得出是死后伤。
女子梳着宫里最普通的宫女的发式,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宫女的衣裳。
绿蕊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回东卧房,关紧房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下去,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蔡公公怎的一整日都不见出门了。”一个人问。
另一个略带猥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昨日瞧见他又背回来了一具尸体,没准儿此刻正风流快活呢。”
“整日与尸体混在一处也不嫌晦气。”
“那有什么。宫里新死的宫女,解了尸僵之后与常人没多大的区别,就是冷了点儿。”
“听说蔡公公要娶妻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
“哈哈,他一个又穷又丑的老太监,谁能看的上他?”
“你可少说两句吧,若叫蔡公公听见,还不得出来扒了你的皮!我可是怕了他那一身的尸臭味儿,沾上一点,好几日都去不掉。”
“对对,快走快走。”
哭过一场,绿蕊心里平缓了许多,也大致了解了自己身处何地。
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当拍到袖子的时候,绿蕊顿住了。
袖子里明显的有一块异样,绿蕊矮下身子,借着土炕挡住自己,褪下了身上的外衣,翻开袖子,果然里面有一块深蓝色布料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绿蕊一用力,撕下了那块蓝布,里面掉出来了两摞东西。
一个是厚厚的一摞银票,正是之前安嫔让自己找出来的那些。
除去给李太医的一百两和给老太监的一百两,剩下的八百多两全部都在这里了。
另一个是一封信,薄薄的两张纸。
绿蕊突然间想起来,当初自己刚到安嫔身边不久,安嫔料理了绿梅之后就逼着她识字。
没日没夜的,硬是让自己学会了许多字。
绿蕊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件。
入目便是自己不太熟悉的草。
众人都知安嫔写了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却无人知道她最喜欢的其实是草,狂草!
但是安嫔的这封信算不得狂草,甚至算不得正经的草。
应该是怕自己看不懂吧!绿蕊自嘲的想着。
绿蕊稳了稳心神,仔细看去:
“绿蕊: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我在宫里给你报了暴毙,你拿着那些银票好生的过日子。
如无意外,我已经替你毒死了那老太监。
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你我二人还是不要再遇见了的好。”
信件很短,只有几行字,一张纸都没写满。
后面附着一张籍契。
姓高,名栖迟,良籍!
栖迟二字,出自《诗经·衡门》,安稳踏实,独立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