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德安和方姑姑到了卢府的时候,多了个心思,王爷和王妃是有意扶持卢家大公子,他们都是办差多年的老人儿了,自然也不会直接就将来意说太明白了,只说是应王妃的令,过来一趟。
也正因为两人言词间,没有提到什么赏赐之类的,所以,卢老爷和卢夫人,也都没有太当回事儿。只是让人将两人请到了前厅。
两人沿着廊道而入,未至前厅,便听得了一位妇人的斥责声,清晰传来。
“锋儿,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婆婆在家病着,她倒是好,直接就去了王府吃喝玩乐,将我这个婆婆扔在了家里,也不知近前侍疾,这就是她刘家的规矩?”
不多会儿,卢少锋的声音也传来,“母亲,这是王妃相邀,我们总不能不去吧。再者说了,弟妹这些日子哪日在您跟前服侍了?天天去外头喝茶听戏,也未见您斥责一句。娘子只是去了一趟王府,您就这般的责难,知道的是说您不喜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在故意跟王府作对。母亲,您就不能对娘子公平一些吗?”
卢老爷的眉毛也微紧了一下,“好了,夫人,大儿媳去王府,也是我允了的。王妃相邀,她有几个胆子敢推辞?”
卢夫人冷哼一声,“老爷,便是不能推辞,也不至于在府上饮酒作乐到这个时候吧?”
另外一道有些刻薄的声音响起,“就是呀,大嫂,您既推辞不得,也不能这么晚这回来吧?你把卢府当什么了?”
刘氏面有隐忍,眼眶早已红了,而卢少锋此时借着酒劲儿,再加上了先前王爷和王妃的提点,让他一下子便清醒了许多。
“够了!二弟妹,这就是你对长嫂说话的态度?二弟,你的妻子对长嫂不敬,你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这传了出去,我们卢府的声誉不要不要了?”
这话说的有些重,可卢少华也明白,大哥说的没差。只是一直以来,他也习惯了这样,这会儿一抬头,看到了父亲看娘子的眼色不悦,也立马就拉了一把,“住口!怎么跟大嫂说话呢?”
二少夫人正要再反驳卢少华,就听管家说,王府的人到了。
“快请。”卢老爷也起了身,他的这位夫人拎不清事儿,不去拜见,他可是个头脑清醒的。眼下这里的主子是长乐王,可不是太子!
“给卢大人请安。”
“免礼。不知二位此时前来,有何要事?可是王爷有事传召?”
厅内的众人也都起身上前了两步,毕竟这是王府的大总管,至于方姑姑,那可是穿了宫中的三品女官的官服来的,这屋子里的女人,还没有一个人的品级能高过她的。
卢大人是朝廷命官,又有爵位在身,自然是不用行礼的。可是其它人自然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卢夫人心有不甘,一想到了自己可是朝廷命妇,可是眼前的不过就是一介女官,说白了,也就是王妃的一个奴婢罢了。自己堂堂夫人,凭什么要给她行大礼?
卢夫人的品级是从四品的诰命,可是眼前的这位方姑姑却是从三品的御前尚仪,比自己可是高了足足两级!
不过,卢夫人自觉自己出自京城谢氏,又是太子妃的堂姑姑,所以,只是福了福身,并未坚持行大礼。
方姑姑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笑了,并未出声。
一旁的刘氏一眼看出了卢夫人身上的官服,倒是极守规矩地行了跪礼,而二少夫人杨氏,则是微微瘪了瘪嘴,只是福了身。
方姑姑的眼睛眯了眯,走到一旁,将刘氏扶了起来,“大少夫人请起。”
“本官来此之前,只闻府上只卢夫人一人乃是从四品的诰命夫人,可是这位夫人,难道也是品级高于本官,否则,见到本官为何不行大礼?”
杨氏的脸色变了变,很是难看,一扭头看到了婆婆有些指责的眼神,也是有些尴尬,只好在众人的视线中跪了下来。
卢夫人一点儿为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脸色也是有些不善,要知道,刚刚方姑姑的那番话,可是连她这个夫人也是一并给责难了去!
身为从四品的诰命,竟然是未向她行礼,这分明就是未曾将她放在眼里了?这要是传到了宫里头,便是太子妃也不能帮她说话的!
方姑姑只是冷眼瞧了瞧杨氏,并未说话,转头看向了刘氏,“这是王妃特意吩咐让本官送到府上的。大少夫人的琴技好,王妃说了,若是得空了,便常去王府坐坐。”
“是,民妇多谢王妃抬爱了。”
一旁的杨氏有些着急,本想着负气起来,可是一对上了一旁婆婆有些凶的眼神,也只能将心头的怒火压下来,一动不动地跪着。那位方姑姑不叫起,她一介民妇,哪里就有这个胆子敢自己起来了?
“王妃说了,大少夫人性情温婉,人又为静娴雅,卢大公子能娶到了这样的女子为妻,实为天作之合。本官在此恭喜卢大人了。卢府能有这样礼仪周全,又是才华出色的少夫人,将来的卢府,怕是更要上进一步了。”
“多谢方姑姑的赞誉了。民妇不敢当。”刘氏有些局促,当着婆婆和弟妹的面儿,哪里就敢应了?
方姑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挑了下眉角,便与德安大总管一同回府了。
自始至终,那位方姑姑也未曾正眼瞧那杨氏一眼,到走,也未曾叫其起身。
卢大人命刘氏和卢少锋二人将方姑姑和德安大总管送到了门口,趁着人还没有回来,小声道,“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以后,莫要再借着大儿媳的身分说事儿!”
卢夫人顿时气闷,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儿,说不出的难受。
这厢杨氏在丫环的搀扶下,起了身,咬紧了牙关,眼睛却是看向门外,恶毒的眼神,恨不能让刘氏再也回不来了!
可惜了,卢少锋夫妇,很快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前厅内,二弟卢少华的脸色,也有几分的不虞,看向卢少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的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