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门大街上有一家不大不小的杂货铺。
两间门脸,门板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头,被磨得发亮。
早年间,这间杂货铺由孙老掌柜经营,后来孙老掌柜病死,没过多久,从老家来了一个男人,自称是孙老掌柜的侄子,他给孙老掌柜出了殡,从此就留下来经营这家杂货铺。
别人问他名字,他总说自己行二,叫他孙二就行。
孙二是个老实人,甚至有点窝囊,他收了一个小叫花子当伙计,过着极有规律的日子,平日里早起开门,到了晌午头没什么生意了,就出去逛逛,或者找一家小茶馆喝杯茶。
今天一早,孙二爷指挥着小伙计下了门板,开门营业。
小伙计苦着脸,“掌柜的,这南货再进不来,咱们就只能卖些针头线脑了!”
随后看看左右,低声道:“掌柜的,我听说街上绸缎庄的掌柜有些门路,能从黑市上搞到不少好东西,不如咱们”
孙二爷还是没什么表情,“针头线脑就针头线脑,你啊,得念,曾正公说过,治业不为求财,我有这份产业,在这个年月不饿死就行了。”
小伙计不知道什么曾正公还是曾武正公,他只知道铺子以前卖的最好的都是各色南货,现在打起仗来,南货进不来,再这样下去,别说发财了,饭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
不过孙二爷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像孝敬老爹一样孝敬他,自然也不会跟他顶嘴。
只能一脸忧愁的下好了门板,拿个笤帚把门口扫的一尘不染。
今天倒是交好运,刚开门,就有顾客上门了。
一个高大汉子进了铺子,“有绣花针没有?”
小伙计纳闷儿了,这人长得五大三粗,买绣花针干什么?
不过开门做生意,只要是铺子里有的,人家要什么就得给什么。
“有,有!”
小伙计刚要去取,那汉子惊喜道:“哎,这不是孙二爷吗?那天在一块喝茶的是不是您?”
孙二爷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原来是您,先不忙买东西,后边喝杯茶。”
汉子倒也不客气,“那就叨扰了。”
小伙计一看,自己掌柜的这是转了性了,原来独来独往一个人,现在倒是开始交朋友 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高兴,以前自家掌柜的性子太阴沉了点,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儿,他麻利的拎着水壶,想冲点碧螺春,但一看罐子里没多少了,心里舍不得,悄悄拿起旁边那罐大叶子茶,沏了两碗,给送过去。
焦振国一瞧盖碗里的茶叶,对着孙二爷笑道:“老孙,你倒是找了个好伙计。”
老孙只是喝茶不说话。
“老孙,我答应你们,投靠日本人,做你们的暗线。”
孙二爷挑挑眉毛,“遇见什么事情了?”
焦振国死死盯着他,看了半天,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来,随即泄了气,“我被怀疑了,以姓戴的手段,接下来恐怕就是把我调到山城去,然后是长年累月的审查,最后,把我扔到哪个清水衙门里,终日无所事事。”
自己此前绝对没跟日本人有任何瓜葛,这个焦振国自己心里清楚。
但他跟红区有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