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山,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后院,猪圈里两头漆黑的大肥猪“哼哼唧唧”地叫着,在猪圈一旁,还有一个用木板盖成的简陋鸡舍,里面关着四只母鸡,一只公鸡。
“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袅站在一旁,干巴巴地开口。
“娘”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有些陌生,更准确地来说,“母亲”这个词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上一世,母亲在她两岁时就身患癌症逝世,后来她就跟着外婆,上学后,就一直住在寄宿学校。
她的父亲倒是找了妻子,还生了一个弟弟。
似是因为那层血缘,又似是终归不是在身边长大,她一直以“阿姨”相称。
父亲重新有了妻儿,虽然并未有恶毒后母的事件发生,但终归她在那个家成了外人,一开始,节假日她倒还回去,可是后来,她就很少回去了。
朱秋月正把猪食一勺一勺舀进猪槽,听到苏袅话,怔了怔,眼眶微微一热。
“啥辛苦不辛苦的,现在日子好过了,娘只盼着你能尽快给江家生个胖小子。”
说着,朱秋月转头看了眼苏袅的肚子,蹙了蹙眉。
“你说你,这前几年,江辰一直没有在,倒也说得过去,可你这都去了半年了,怎么这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人动静倒大,可这瘦得跟麻秆儿似是,将来还怎么生养?”
“娘。”
苏袅无奈地开口叫了声。
她在想,离婚的事要如何开口,等会要过去那边吃饭,现在说肯定不合适,只能等晚上。
在苏袅的记忆中,麻秆儿是指当地的一种植物的枝干,一人多高,下面笔直细长,只在顶端长满了枝叶和果实,果实可以用来榨油当零嘴,枝干的皮可以拧成细绳,纳鞋底。
两人走到前院,正好看到苏桃从苏杏的房间出来。
“二婶。”
苏桃看到朱秋月叫了声,准备说什么,可看到跟在后面的苏袅顿了下,眸光一闪,道。
“杏儿有些不想去,要不等会我让我娘给杏儿带点吃的过来。”
朱秋月眼帘微垂,淡淡点了下头。
苏袅的爷爷奶奶住在河东头,要去河东头就必须过桥,再次回到村口,村口桂花树下的人群早已散去,整个村庄家家户户都有袅袅炊烟升起,远处的麦场隐隐还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村庄呈现着一种热闹,农忙的气象。
一处偌大的院子,苏袅还没有走近,远远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有小孩的追逐嬉闹声,有妇女谩骂叫喊声,还有男子交谈咳嗽声。
“这就算是好看了,还能比城里的姑娘好看不成?”
一个妇女嘲讽地笑了笑,声音从高高的土院墙传了出来。
“那可不。”
一个男子自豪地开口。
男子的声音苏袅并不陌生,乃是之前刚分开不久的苏树林,苏袅的大伯。
不等苏袅走到大门口,妇女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就算像大哥说的,瘦了,变了模样,还不是被婆家不要了,这女人要是肚子不争气,什么都白搭,我当年嫁到王家,刚过半年我就生了铁柱,我看这二哥算是白死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苏树林不满地开口,沉声训斥了一句。
“二姐,哪有人能和你比,这别人都是怀胎十月,你可是怀胎六月。”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