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周日到了。
谢茉将才在楼下和章明月闲话,来了通找章主任的电话,她便自己上楼回房换衣服。
打开立式衣柜,适合夏季的衣服整齐挂着,纯白的、碎花的、水蓝的、浅红的短袖衬衫,裤子则都是黑、蓝两色,最吸引谢茉眼球的当属衣柜中央那一竖排半袖连衣裙,现在叫布拉吉,是从苏·联传过来的衣裳样式,最受年轻女性青睐。
这些衣服的材质多为的确良。
“的确良”在这个年代代表着时尚和潮流,它色彩艳丽丰富,和棉布多染黑、灰、蓝等暗色系颜色相比,具有更强烈的视觉冲击,因而这种不会起皱,色彩还显眼的布料便成为人们追捧的“紧俏货”。
谢茉拨拉翻看,指腹搓揉布料,十几条布拉吉材质都是的确良,她从中选了条红白格子的方领布拉吉。
谢茉其实更爱穿透气的棉布,但的确良早在九十年代便被淹没在社会发展的浪潮里,她对的确良的了解都来自网络小说,而今她逆流历史五十多年,穿上的确良做的布拉吉去和一个七十年代的“老古董”相亲,微妙的恰如其分。
穿上后,她照照镜子,活泼靓丽,又不失静清婉。
这个身体刚满二十岁,青春朝气,满脸胶原蛋白,前世的她却早已大学毕业,挨了几年社会的毒打,不知不觉间便丢掉了这份血气蓬勃。
此时,谢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重拾年轻,情不自禁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嘟、嘟、嘟”二声敲门后,章明月开门进来。
她视线来回打量着谢茉,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笑着说:“这身穿着真好看。”
谢茉转了个圈圈,臭美兮兮:“不是人把衣裳衬得更好看么?”
“那是,茉茉穿什么都好看。”章明月笑容更盛,“也不瞧瞧是谁的闺女。”
谢茉笑倒在她肩头。
“来这边坐下,妈妈给你梳两条又美又顺的麻花辫。”
章明月把谢茉按在镜子前,虚拢着她头发用梳子梳理顺滑,再着梳柄轻划后脑勺,长发便被一分为二,她又握住其中一半头发一分为二,然后麻利地交叉编织起来,匀称黑亮的麻花辫逐渐成型。剩余的一半头发,她如法炮制。
谢茉特别享受她动作轻柔地抚弄她头发的感觉,跟按摩似的,不自觉放松。
前后不超十分钟,她正意犹未尽,便听章明月说:“刚才的电话是赵新路他爸,机械厂厂长
赵光耀打来的。”
谢茉蹙眉问:“他说什么?”
章明月口气很淡地说:“赵新路前天被带回公安局后就一直拘押着,赵厂长说他昨夜才接到消息,着急忙慌地连夜从外省回来,刚在公安同志那里了解了情况,便打电话来致歉,顺便还探了探我口风,看咱们能不能通融通融放过赵新路这一回。”
“这个歉致得真够顺便的,保人不成,才记起苦主。”谢茉哼笑,“他是不是还拿家里老人当借口?”
“嗯,让你猜着了。”章明月挑眉,笑得愉悦,“说赵新路从小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一天都没分开过,如今二天不见人影,俩老人已经绝食两天了。”
谢茉冷嗤,真没新意。
她都能大致猜到还说了些什么,不外乎赵新路孩子脾性,没坏心,就是贪玩,大人别跟他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这次放回家后一定好好收拾管教。
放在几十年后,一些“熊”家长还在用这一套说辞给闯祸的熊孩子开脱。
嗯……赵新路也只是一个没坏心思的、二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不对,还是巨婴更合适,婴儿的内心才是真正纯净无垢。
“用老人绝食来道德绑架?”谢茉嗤笑,“这可不是谁惨谁有理的事,有明确的办事章程。”
“所以,他话说一半我就打断了。”章明月笑吟吟,“上了年纪的人连续两天食欲不振可不敢轻忽大意,得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身体哪里生了毛病。”
谢茉“啧”了一声,立马给章女士献上个大拇指。
响鼓不用重锤敲,都是场面人,赵厂长倘若装傻继续纠缠,那便是不识趣,要撕破脸的。
“公安局那边有没有进展?赵新路不提,其余二个混混仍旧咬死临时起意不改口?”谢茉问。
章明月抬手拍上谢茉的肩膀安抚地捏捏。
“还是那句话,这事有妈妈看着,别担心。”章明月看了眼时间,撩起眼皮,“时间差不多了。”
近些日子,她真切感受到闺女的成长,因而很多事都不再瞒她,这是对闺女的信任,也是爱护,然则有些麻烦让现在的她去处理还为时尚早,她在一旁观摩领悟即可。
听罢,谢茉姑且将这事丢开,顺势垂眼看向手腕,二点二十分,确实该出门了。
谢茉拎上一早挂在衣架上的米色编织单肩包便和章明月一道出了房门。
包包是用细绳手工编织的,带有内衬,和前世某大牌的当季新
品类似,所以说时尚是个圈。
谢茉这一身放后世便是清新艺风穿搭。
她挺满意,俩麻花辫一甩,脚步轻快地踩下楼梯。
“紧不紧张?要不要妈妈陪你去?”章明月送她到院门口。
才刚刚暗嘲赵新路巨婴,谢茉大手一挥表示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