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知道他要说的是“不象苏荃”。
苏荃是洪安通的夫人,却被韦小宝使手段拐了走了。
韦小宝心道:“他奶奶的,绿帽子戴不得。洪老乌龟至今还耿耿于怀呢。”
当下没有接口。
洪安通又道:“老夫暗暗地听了儿日,心中对双儿姑娘敬重得紧。老子走南闯北,见识了多少女子?像双儿姑娘这般的却是少见。”
韦小宝心道:“老乌龟自然是少见多怪,老子七个老婆,个个都是忠心耿耿,忠心护主。”
洪安通直直地逼视着韦小宝,道:“我老人家这辈子护定了双儿的周。韦小宝,他奶奶的祖坟冒了青烟,得了这样好的媳妇,若是有朝一日亏待了她,我老人家第一个就不依。”
韦小宝心中诧异:“老乌龟今日怎么啦?想媳妇想疯了么?”
口中笑道:“教主说的甚么话!我怎么能亏得亲亲好双儿?”
洪安通冷笑道:“是个天下第一的小头,说话十成之中没有一成可信。老子却是信不过,且发个誓老子听听。”
韦小宝心机极多,觉得内中大大不妥:“洪安通老乌龟向来只关心他自己,连苏姐姐他也不管,但凡对苏姐姐好些,也不会戴绿帽子了。”
今日一反常态,大有替双儿打抱不平的味儿,韦小宝心道:“这样说话,不似洪安通老乌龟的为人,老子倒是小心的是。”
想了想,韦小宝笑道:“老人家说得对,姓韦的祖上烧了十六二十八住斑香,韦小宝才得了双儿这样一个媳妇,我怎能不对她好?”
洪安通摇头道:“我信不过,发誓。”
韦小宝道:“他奶奶的,发誓便发誓。韦小宝若是对双儿姑娘……”
双儿忽然捂住了韦小宝的嘴,柔声道:“相公,好端端的发甚么誓?对我的心意,我都是知道的。不对我好,能这样冒了危险来救我么?”
洪安通道:“双儿姑娘,不要信他,哼哼,这小头可是个混骗女子的好手。”
韦小宝笑道:“是啊,我专门混骗人家女子,却又叫人家男子做乌龟,戴绿帽子……”
洪安通大怒道:“1
长长的胡子一根根的竖起,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
韦小宝害怕之极,不由得往双儿的背后躲去。
双儿道:“前辈,老人家对我相公知道得太少,看他说话确实有点儿油……油腔滑调的,不过他的心不坏。真的,他有时候对人滑头,对有的人滑头,不过他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滑头,也不是对所有的人都滑头。好起来,他是极真心的。”
韦小宝听得呆了!
双儿是江南庄家送给韦小宝的丫头,平素温柔可人,直如依人小鸟。
她与韦小宝相处时间最长,可从来没有提出过她自己的要求,甚至连一次说这许多的话,韦小宝也是第一次听到。
岂知她在自己的心里,将韦小宝看得这样透。
见韦小宝不语,双儿道:“相公,我说错了,别生气。”
韦小宝一把抱住她,在她的樱唇上就是一吻,笑道:“我倒是错看了了,那句成语叫甚么来着?生我甚么父母,知我甚么双儿。”
双儿红了脸,一笑闪开。
洪安通“哼”道:“插科打诨,是韦副教主的拿手好戏埃”
韦小宝道:“甚么叫插科打诨?有了双儿这样的亲亲好老婆,赌咒发誓算甚么?”
洪安通道:“说,若是双儿姑娘遇到了危难,不尽心营救,那便如何?”
韦小宝笑道:“属下如今是大名鼎鼎的神龙教的副教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敢与双儿过不去?那样,不是也给教主过不去了么?属下无能,教主也不能让人欺负啊,是不是?”
洪安通道:“双儿姑娘,听听,这小头推三阻四,连个誓也不敢发,还说甚么真心1
韦小宝道:“发誓便发誓。”
洪安通道:“好,我听着。”
韦小宝心里却在打鼓:“他奶奶的,发个甚么誓好呢?‘碎尸成段’?不好,双儿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总得有人为她报仇雪恨才是。双儿无亲无故,我不给她报仇还有谁?老子陪她死了,这仇就没法报了。‘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好,十七层、十六层也比十八层好得多啦……”
忽然看到双儿合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自己骂道:“韦小宝这个小王八蛋,若是死了,七个老婆之中,只怕只有亲亲好双儿能舍得将命搭上,如今为她发个誓,还讨价还价1
刚想将毒誓出口,却又看到洪安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动:“洪老乌龟与双儿素无交往,为甚么逼迫老子发誓?他这等关心别人,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1
再一想,暗道“不好”:“他说双儿宁死不肯吐露秘密,是甚么秘密?老子只顾与双儿亲热,将大事忘记了。哼哼,洪老乌龟这等耐心,日日来这里听鬼话,只怕也想得到这个秘密。”
甚么秘密,“盗墓帮”要,洪安通也要?“鹿鼎山藏宝图1韦小宝几乎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