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随着一声叱,马车“碌碌”的行驶在宽阔的街市上。
“咳咳。”月泠捂住嘴,边咳边喘,他已经忍了许久,这时扶着车壁咳得惊天动地。
沈窈生怕他下一瞬,会把心肺都咳出来。
过了许久,月泠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月公子,你没事吧?”沈窈关切的问道。
“昭阳郡主,在下无妨,我这是旧疾了。”
月泠歉意的说,“我这般身有残疾之人,却蒙郡主不嫌弃。”
“月公子客气了。这次能助你脱难,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沈窈与他同一个车厢坐着,这般靠近,她身上暖暖的花香,混合了月泠身体上冷冽的松木香,阵阵氤氲。
沈窈脸微微一红,一颗未有波澜的心,已经很久未曾有这般悸动的感觉。
“昭阳郡主,这次承蒙搭救,月泠一生皆会铭感于心。”
“这上京城,看来的确不适合我这一介布衣。月泠和郡主就此别过。”
“郡主搭救大恩,月泠此生无以为报,但来生一定结草衔环报答。”
他扶着车壁,身子摇摇欲坠,却一字一句,正色向沈窈告辞。
“月公子,我听闻你老家已经无人了,况且你身体这般孱弱。爹爹正在为我挑选伴读。以月公子的大才,不如留在沈府。”
“我在姑苏老家还有处旧宅,虽然破败,但若回去在城内摆上一处小摊,卖些画,也能勉强糊口。”
月泠低哑的声音从锥帽下缓缓传来,刚说完,又撕心裂肺一阵咳。
“月公子,你就听我的,留下吧。”沈窈又柔声劝道。
“是呀,月公子,郡主如今富可敌国,养一个你,不在话下。”清怜也跟着接话。
沈窈脸绯红,忙解释道,“我是诚心邀请月公子留在沈府,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公子去留随意,全凭心意。”
“月公子留在这里,待身子养好了,再做打算不迟。”沈窈开口劝慰道。
就算这月泠面容与嗓音已毁,却依旧让见过的人,生出万般的牵绊与怜惜来。
原来爱美之心,与惜才之心,人皆有之。
沈窈将月泠安顿在倚鹿斋的西麓,又派人到太医院,特意请了张松鹤来为月泠诊脉,然后又命春浓亲手挑选了两名稳妥的下人到西麓服侍。
一阵忙碌后,已到酉时。
沈窈置了晚膳,命清怜去请月公子过来倚鹿斋主殿,一道用膳。她待他这般奉若上宾,或者是因为沈窈对月泠的遭遇,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月泠向沈窈见了礼后,坐到了她的一侧。他吃得很少,用膳的姿势清贵斯,一看就是受过良好家教的世家公子。
正用着晚膳,小喜子疾奔过来,请她去前厅,原来是汪大福代表皇帝来了。
远远的,大福的圆饼子脸堆满了体贴又讨好的笑。
他殷勤的说道,“陛下听闻昭阳郡主今日请张松鹤过来诊病,十分挂心。特命奴才前来探望,不知道郡主此时身体无恙否?”
“谢谢陛下与大福公公牵挂。是家里有位客人染了咳疾,这才去请了张太医前来。”
沈窈回道,也一副懒得再与大福公公应酬的模样。
汪大福连忙又问,“不知道昭阳郡主,可有话需要奴才带给陛下呀?”
沈窈摇摇头,朗声道,“小喜子,替本郡主好好送送你师傅。”
汪大福心都凉了。
这贵妃娘娘,如今可是越发冷漠了。一见面,也不关心关心陛下的龙体,可兴宁宫中的那位,一听说沈府今日请了太医,就派他亲自前来探望。
可一想到皇帝还在宫里眼巴巴的等着消息,汪大福告别沈府,又赶回皇宫,复命去了。
“驾!”随着一声叱,马车“碌碌”的行驶在宽阔的街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