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翎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也不言语。算是默念了他出卖沈窈的事。
“左翎,你信不信朕杀了你?”陆陵川再次飞起一脚,却被老尚挡在他身前。
老头子哀嚎道,“陛下,左将军忠义呀!”
陆陵川沉声道,“你们谁也不许打贵妃的主意!朕不允许!”
“陛下呀,若不趁机收回孤城,那天斥王子何年何月又会再来上京?”
兵部尚为首,除了左翎鼻青脸肿还躺着外,其余的朝官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陆陵川握着龙案上传国玉玺的手,指节发白,微微颤抖起来。
昨夜陆陵川离开后,沈窈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
她属实抗拒再给他一个机会。
那意味着这厮就会不停出现在她身边,她却越来越不好找借口逃离。
醒来后,闷闷的躺在榻上,轩窗外,暗沉沉一片,听不到往日里的夏蝉与飞鸟的鸣叫。闷雷从远处的天空滚过,还有阵阵阴风“呼呼”的透过窗棂进来。
因为不用去请安,沈窈翻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她在想,醒来后,要不要用装病来躲避陆陵川。
再次醒来,已是午后。
轩窗外豪雨如注,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
屋里早撤去了一半的冰,鎏金小兽的铜鼎内点了驱寒去湿的香。香雾萦绕,合着下雨天的湿气,一屋子瞧不真切的氤氲。
沈窈打开箱笼翻找,“春浓,你有无见到一个白玉的小瓷瓶?”
里面装着的红色药丸,服一颗人会头晕目眩,沉沉欲睡。服三颗人会高热惊厥。
沈窈的意思,她天天吃上一颗半颗的,陆陵川对病恹恹的她,应该很快就失去兴趣。
想起上一次服食此药,还是为了装病引他心疼。
见沈窈翻箱笼的手停下来,人在思惘之中,春浓放下手里的针线,也挪了过来。
“上次明明放在这里的?”春浓也纳罕,又道,“你先去用膳,我待会儿每个箱子挨着给你翻找。”
御膳房早早送来皇帝赐膳。
见贵妃起身,小喜子和夏荷从红漆食盒里取出各种大小的碗碟。
小喜子喜滋滋的说——
“师傅适才派人传陛下的话,说陛下今日政事繁多,午膳就不陪娘娘了。他忙完后自会过来。”
清蒸龙趸肉,蜜汁樱桃鸽,葱油山蘑菇,……,还有一小壶青梅酒。
十几道菜,铺满了八仙桌。
从菜品和份量来看,这是陆陵川把他的御膳分了一半来。
举箸夹了一块龙趸肉入喉,又饮了口酒,沈窈想起曾经,她和陆陵川也拥有过这样相对而坐的岁月静好。
如今,时移事异,更令人无限唏嘘。
“娘娘,不好了。”
一道尖锐的细嗓门打破了沈窈的思绪。
“沈太傅今早在勤政殿内和兵部尚大人吵了一架,如今跪在陛下的南房门口。”
“汪公公让奴才来请娘娘过去!”
“啪”的一声,
沈窈手中的筷子连着龙趸鱼腹上的肉,一起跌落在地。
她提起裙摆就往兴宁宫跑去。
小太监忙高举着黄栌伞跟在她身后,不住喊,“娘娘,您慢点儿,慢点儿!”
沿着宫道,斜雨打湿肩头,往常半个时辰的路,沈窈只花了一半时间就到了兴宁宫。
她顾不上抖落裙摆的水,穿过廊庑,往南房行去。
远远的,就听到陆陵川的咆哮声。
“太傅,为何连你也要逼朕!”
沈窈赶紧三两步跑到院子里,就见一身大红圆领衫的爹爹弯着背脊,跪在庭院里。
左翎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也不言语。算是默念了他出卖沈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