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她真想哪一天老天爷降下一个天雷来,劈了这不干人事的狗皇帝!
安抚了家人一番,沈窈起身离开。
这段时日,陆陵川十分反常,一时恨她入骨,一时又表现出疼爱她的样子。
而适才他吩咐她陪在太后身边,沈窈不想一会儿,陆陵川去陪太后看戏时,会瞧不见她。
不然这狗皇帝又得借机发起疯来。
因着寿宴,各处人都多。
为了图清净,沈窈携着夏荷,尽捡人少的宫道行走。
此时她已行到了碧栖宫北面。
廊庑下生出一串小花,形似一串铃铛,莹洁似玉,馥郁芬芳。
“夏荷,你看,那处的花,可真好看!”
沈窈酷爱花草,目光被这从没见过的奇花吸引。
话说完,却没听到夏荷的声音,这丫头腿短,难道跟丢了?
沈窈本就高挑纤细,此时她踮起脚跟,伸手去够,距离那垂下的花枝却还有一寸远。
近在咫尺,却可望不可及,沈窈猴跳了几下,依旧无可奈何。
此时,一双修长却长着薄茧的手,越过她,稳稳的取下了廊庑上悬着的花盆。
同时,一道清冽的男声响在沈窈头顶。
“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贵妃娘娘,这是铃兰,又名君影草。”
沈窈赶紧后退一步,福了福身子,唤了声“薛小侯爷。”
“臣记得,贵妃小时候,也唤过臣为——明光哥哥!”
薛越双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与惆怅。
倏忽之间,仿若他又回到了少时。沈窈并不是陆陵川的妃子,依旧是那个追在他身后,求他抓蝈蝈,捕蝴蝶,摘香花的小姑娘。
对沈窈而言,来日方长,去日苦多。她如今只求苟安。
所以她对薛越的叙旧,只是垂下眼睫,并未多言。
昔年一别,如今已倏忽十年。
此番重逢,他依旧鲜衣怒马,肆意飞扬。
而她活在这深宫里,却蝇营苟且,只为三餐四季,一条小命。
“窈妹妹,你委屈吗?”
薛越温声问道,一双清澈的星眸定定儿的落在沈窈白净昳丽的脸上。
他此次回京,不仅亲眼见识到了皇帝的霸道,也见到了那日含元殿里皇帝对贵妃的欺凌。
但薛越明白,为了沈窈,他内心再是愤懑,再是不甘,也只能避得更远。
所以他选择了此生避居到大漠黄沙的荒凉边关。
在边关,他可以把爱恋,思慕的心事都说给山月听。也把从十三岁时就开始的喜欢,一生一世,深埋心底。
再守得边关安定,让远在上京的贵妃娘娘,一辈子平安喜乐,富贵荣华。
薛越往前走了一小步,朝沈窈双手递上了那种了铃兰的紫陶花盆。
而沈窈伸手接过,再轻轻儿的搁在长廊上。
这几次见面,当着陆陵川,她都只能装作与薛越不熟。
她知道,在爹爹的教导下,薛越自小到大,都是一位重情重诺的君子。
她不能给他惹祸,也不能让自己陷入无谓的麻烦。
而接过花盆这一瞬,沈窈不敢问她的明光哥哥,十年未见,是否别来无恙。
她只是勾起一抹笑容,冲薛越摇了摇头,
示意他,她不委屈。
薛越从沈窈的笑容里,没有瞧见多年前的天真无邪,却品味出了一抹人长成后的从容与无奈。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却相顾无言,
片刻后,还是沈窈打破了沉默。
“小侯爷,本宫还要去太后身边伺候,就此别过了。”
沈窈弯下腰,拾起种了君影的紫陶花盆。
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她真想哪一天老天爷降下一个天雷来,劈了这不干人事的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