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左翎上前一步,拱手为礼,“回禀陛下,臣的兵部刚盘点过一遍,没有那么多政务要处理。”
“是吗?那就把前三年所有的募兵,粮饷都统统拉出来清点一遍。出了差错,朕唯你是问。”
出头鸟被枪一打,这下,也没人讨价还价了。
陆陵川朝沈枫道,“朕前几日得了名画,今夜特意请太傅进宫,只为让太傅好好品鉴一番。”
沈枫会意,朝同僚们一拱手,“各位辛苦,老夫告辞了。”
“陛下,这,这,……”
左翎嗫嚅半天,硬生生把下半句话吞进肚子。
沈窈在前殿等了不久,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爹爹!”
她唤了一声,奔到门槛边,把沈枫迎进门。
父女两个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沈窈倚在门扉,目送老爹的步履踏进南房。
那里的灯一直亮着,小太监不断送茶水进去。
从窗棂上流动的人影来看,今夜陆陵川是打算和臣僚们彻夜长谈了。
前世今生,他都是个勤政的帝王。就算曾经沈窈如何娇缠他,他也从没有耽误过早朝。
唯一一次出格,就是她入东宫,两人在房里足足待了三日。
因为沈窈侧妃的身份,陆陵川为此被言官弹劾,先帝让他在奉先殿跪了一夜。
这样的一个男人,曾经让沈窈痴迷到不行。
到头来,终究还是山盟虽在,锦难托,错到离谱!
怅然收回了目光,她回到偏殿。
春浓已经睡下了,听到响动,她赶紧披衣起来。
一看是沈窈,春浓又忍不住抚额哀叹她不争气。
“都这个点了,我的小祖宗呀,你就不能和陛下好好歇着吗?”
“今儿不怪我,是陛下议政,没空搭理我。”沈窈松快的说。
“我才不信,定然是因为你闹脾气,被陛下撵出来了。”
春浓笃定的说。
“陛下真的和大臣们议事。我还见了爹爹呢。”
沈窈解释道。
春浓实在无言以对,她真不明白自家小姐在想什么?
遇到这事,她居然还能这般高兴。
这事要搁在以前,她得带着多少怨与憎呀。
今日见过爹爹,沈窈此时睡意全无。
她吩咐春浓,“我此时还不想睡,给我把老爹这几月送来的都搬来让我翻翻。”
沈窈那日与淳于顺对峙的底气就来自于每一月沈枫给她送来的诗画册。
里面藏着只有父女俩才懂的暗语。
暗语里记录了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和所有后宫妃嫔族中家眷子女犯案的把柄和陋习。
而前世的沈窈多蠢呀,凭借老爹送来的这些把柄,她本可以在宫里高枕无忧。
她却对威胁拿捏别人的手段不屑一顾,自以为只要有了陆陵川的恩宠,就万事足矣。
念及无力自保的前世,沈窈自然不胜唏嘘。
今日老爹说她是吃了亏,才学了乖。
她岂止是吃了亏,还为此丢了命。
春浓哪里知道其中这么多弯弯绕绕,只为沈窈和皇帝之间出现了一线转机而喜悦。
她还想添把火,“我今日整理箱笼,找到你前段时日未绣完的荷包,”
春浓说着,就转身去开箱子,“既然睡不着,那我陪你熬着,把这些针线活儿赶赶吧。”
沈窈看着春浓手里举着的一块绣了一半的鸳鸯微微发愣。
陆陵川贵为皇帝,时至今日,腰上除了佩着美玉,依旧不嫌弃的挂着一枚针脚粗糙的荷包。
荷包上的一对交颈鸳鸯,绣的如野鸭子一般。
那枚荷包,是沈窈嫁入东宫当晚赠送给他的结发礼,也是她无数次扎破了手指完成的人生第一件绣活。
兵部侍郎左翎上前一步,拱手为礼,“回禀陛下,臣的兵部刚盘点过一遍,没有那么多政务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