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解红沙与几名将领分别去查探石狮城周边地形。
到了晌午,大家汇合。
“北面地上河流宽阔”。
“南面地下暗流也多”。
“石狮城内又有良田万顷。”
“所以,围城之法缺少必要条件,只能作罢。”
“劝降也已投递出上万封,但无一人响应。”
形势一下子又陷入到僵局,营帐外又传来王虎等人的叫喊,“将军,将军,我们有破解之法了”。
解红沙请他们进来,这次他们又带进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这名士兵行礼,“将军,小人钱富贵,或许有法子可破钟声。”
“请讲。”
“入伍前,我是乡间驱瘟疫舞的鼓手,在声音的世界里,若是同频但是方向相反,声音是完全可以抵消的。”
将领们间相互对视,皆是一片迷茫。
解红沙请他演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鼓,让王虎随意地敲,营帐间立刻响起了乱七八糟的散乱的鼓点。
钱富贵用另一面小鼓,起初,他的鼓声加进了王虎的鼓声,使得双重鼓声愈发响亮,渐渐地他的鼓声隐匿进了王虎的鼓声,后来,王虎还在满头大汗地敲鼓,但营帐里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钱富贵停下鼓,王虎的鼓声又响了起来。
解红沙大喜,“王虎敲的节奏散乱,你是怎么对应上的?”
“因为不通乐理,胡乱敲的人在某一个节点后往往会反复前面敲过的节奏,小人抓住了。”
“厉害,实在是厉害”,周边的将领们都在鼓掌。
听到钱富贵的回答,解红沙沉默了片刻,她走到钱富贵身前,“你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吧”。
“小人知道”,钱富贵行礼,“谢解将军关心”。
解红沙让军中兵器科的人来与钱富贵接洽,按他的要求缝制他需要的鼓。
有位将领问解红沙最后对钱富贵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解红沙望着眼前的这位少年将军,年纪轻,但勇敢,总是冲在最前面,他是被父亲安排来投奔前朝公主的。
“要抓住节奏,他得先听一段时间的钟声。”
按钱富贵的要求,军中又征集到了一位入伍前在戏班里工作过的士兵,两人又到军中挑挑拣拣,选了百位士兵,培训了数日。
破城的那天,鼓与钱富贵站在最前面。
钟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钱富贵的身体从笔直地站着,到轻微的晃动,再到剧烈打摆。
钟声已经响了很久,钱富贵的耳朵里流出血。
“我去把他带回来,这么长时间没动作,估计编钟节奏太复杂了”,少年将军骑着马在解红沙近处躁动不安,只等着解红沙一声令下,冲去把钱富贵带回来。
钱富贵立起红锤,第一声厚重的鼓声在钟声里响起,他的动作如此之大,以至于大后方的戏班舞者能演出他的动作,百名鼓手看着舞者敲出相应的鼓点。
后方的鼓声越来越大,渐渐跟上了钟声的节奏,覆盖上钟声,战场之上只留下了风声。
“冲啊!”
数不清的士兵从大后方往前冲,冲过七窍流血的钱富贵,冲向石狮城紧闭的大门。
城门破了,钱富贵也倒下了。
他躺在地面上,看着血红的天空,失声痛哭起来,他入伍前是驱瘟疫舞的鼓手,可是当詹言军队用瘟疫破他所在的凤仙郡时,他却无能为力,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在瘟疫里腐烂扭曲。
“富贵,你那衣服破了,拿来大娘给你缝缝。”
“富贵,鼓敲累了吧,喝点水。”
“富贵,本月的瘟疫舞照常吗?”
“嗯”,战场上的钱富贵嗯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