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众人商量了这么半天,若不是阿胜一句话,此刻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呢,王彪越想越气,一看他畏畏缩缩这样,怒火上来,眼前都发黑,只觉得耽误事。
顾知微一拦他,冷静道:“阿胜还是个孩子,平日被你养在寨子里,他能知道什么,这施明的身份若是有鬼,那这事儿也就说的通了。”
这匪寨安在山头多少时日,里头虽算不上安宁和乐,但也从听说起过什么内乱,更没被抓着过什么内鬼,平平淡淡几年下来,怎的就好巧不巧,非要在这个时候闹幺蛾子了?
施明此人出来的太巧,也就是这群土匪心大,若是他当初在门口迎面碰上的是顾知微,怎么也得把他查个底朝天。可人家偏偏撞上的是阿胜这么个半大不大的,一心软起来就什么都不想了,这回可好,说是寨子严密的如同铁桶一般,可还不是被外人渗透进来,又是通风报信,又是惹来李琢这样的祸患!
“他们敢放人到我的地盘上来,满寨子好几百人竟无一发觉,传出去叫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王彪一拍桌子,大刀泄愤般杵在地上,对着身后几个跟班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把这个施明给我抓来,我到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是,是!”
这几个小弟跟着他多年,最会看王彪眼色,见大当家的被人摆了一道,自然是忙不失迭,领命就走,可等人到了,一脚把门踹开,屋内却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小弟们对视一眼:“坏了,人呢!”
这匪帮看着庞大,可屋舍总共就那么几间,左右都是些糙汉子,没什么可避讳的,平日就是王彪分派了地方,常常是几人同住,眼下找不着人,只能将与施明住在一处的两个少年拉来,他们畏惧王彪,眼神也警惕,惨白这一张脸,皱皱巴巴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整话来。
眼看王彪又要发怒,阿胜赶紧走上前去,拉着人说了又说,两个少年才硬着头皮,畏缩道:“大当家的有所不知,原本寨子里给施明派的是砍柴的活计,他身板弱,不几天就累病了,一直说腰酸背痛的,起不来床,只能在屋里躺着,昨晚他还在呢,可今早一睁眼却没瞧见他,连柜子上的衣裳都拿走了,我还以为他是来禀告了大当家的,下山瞧郎中去了呢!”
“放屁!没有我吩咐,他竟敢私自下山!”
王彪又是一拍桌子,把案上两个茶杯震得哐啷脆响,这两个少年又被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就往后躲,顾知微也觉得吵闹,她一皱眉,无奈道:“大当家的,你也稍稍冷静些,施明摆明了就不是好人,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早晚都会东窗事发,与其等了那时被你一刀砍了,他自然得看准机会赶紧离开,依本宫之见,当务之急是得把人抓回来,好好盘查,免得再生事端。”
“太后娘娘说的是!”
经她提点,王彪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头昏脑涨。但眼下也没有旁的法子,只好就地商议,把寨子里最信得过的抽几十个出来,单独立成小队,叫他们即刻策马而去,沿途搜捕,其余的原地待命,加强寨子的守卫巡逻。
挨个嘱咐完了,王彪立在门口,面色懊恼:“太后娘娘,这回是我粗心大意了,李裕和不是善茬,若施明是他们内头的,恐怕娘娘的安危”
“你不必担心这些,”
傅砚修站起身,不动声色:“大当家的该仔细想想,昨夜下了小雨,哪里的山路好走,哪里的山路低洼,这小鬼是否会沿途踩进泥里,留下踪迹。”
言毕,王彪顿觉有理,赶紧步履匆匆的走了。顾知微后脚跟出来,叫人备上马车,即刻拉着傅砚修进城!
后者一挑眉,笑道:“娘娘怎的如此急迫,方才王彪还说,往后娘娘身边可就要危机四伏了,保险起见,咱们不是该待在山上最为合适?”
“傅砚修,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顾知微扫他一眼,皱眉道:“李琢如今都打上门来了,咱们再不动作,以后只能任由这位李刺史拿捏,他身在江南,远离青州,按理来说,这施明就是有天大的本领,靠他一个也不能成事,消息这么快就能传过去,定是城里这群人搞的鬼。”
“那几个富商不是好惹的,贺昀和赵裕能应付他们这些日子,已是不容易了,若不亲自去一趟,查一查,这事就得如牛皮糖一般,扯来扯去,完不了。”
这马车是挑了下山最近的小路来走,她说完话,刚喝下几口茶,再抬头,竟然就到地方了。二人一下马车,直奔贺昀屋中,把这事仔仔细细说了,听得赵裕和贺昀脸色铁青,全然没料到还有这一手:“太后娘娘恕罪,这群商贾都是些城里手眼通天的大老爷,我做太守时尚且受他们桎梏,这会子他们被关在府里,怎能善罢甘休,难保有些坐不住的不会暗中想法子,偷偷派人传递消息!”
赵裕一阵犯难,派人叫来把守各大府邸的侍卫,问道:“罢了,罢了,本官问你们,这些时日,府里头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有没有人闹着出门,亦或是见了什么特殊的人啊?”
闻言,侍卫们却连连摇头,一无所知,更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想不起来。四人面面相觑,没了法子,只能亲自前去探查。
说来也巧,刚到杜府,走过了院里的庭廊,赵裕忽的脚下一停,沉下脸来。
“怎么了?”
贺昀察觉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就见那小桥上走过来个人影,身形壮硕,一脸胡须,看神情可是蛮横的很,不正是那日在城门口挨了板子的王五吗!
贺昀最看不惯他这副狂妄的样子,当即呸了一声:“他不是看守城门的官兵吗,自己的活不干,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怕不是伤好了,皮又痒了!”
赵裕身后那侍卫一挠头,登时涨红了脸,尴尬道:“他,他一贯爱巴结豪门显贵,脾气又大的很,属下实在是拦不住啊。”
赵裕冷笑一声:“不必急了,贺大人,看这漏网之鱼,就在你我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