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把身份立住,劝说这些人就不是难事,她站在人前,手掌凤印,长发被风吹起,带出一股豪迈的气势:“本宫面前,若你们缴械投降,这事就还有的商量,但倘若有人再执迷不悟,一律依我大夏律法处置!”
言毕,众多军士果然动摇,他们四下一看,当即小声议论起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搞不懂了,这女子竟是太后?”
“你可小声些,对太后娘娘不敬也是要治罪的,没听他们说吗,是刺史心怀鬼胎,勾结逆党,想拿我们出去顶罪呢,万幸老天开眼,没叫咱们落入圈套,真害了娘娘的性命,否则这可就是要砍头,株连九族的塌天大祸啊!”
一时间有人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也有人义愤填膺,反响热烈,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见太后娘娘和善,问题可谓是层出不穷,王安跟在顾知微身后,站的脚都麻了,仍不见这头给个决策,他一心急,干脆亲自探出头来游说:“要我说啊,你们也别太小心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市井里的骗子,站在你们眼前的,可是大夏的太后娘娘,何等尊贵的身份,难道还能骗了你们不成?”
“更何况,我和李琢尚且在这儿给兄弟们担着呢,从前我们遭受刺史蒙骗,险些就如今日一般丢了性命,好在是遇见了大娘娘,这回跟着娘娘做事,总归是万无一失的,兄弟们,你们也别总惦记着什么金银财宝,美人贵妾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啊!怎的,李刺史的下场你们看了,都以为是过往云烟呢,那不能够!”
他边走边说,唾沫横飞,肚子一颤一颤,看了有些叫人想笑,王安从前经过商,向来很会说话,又是言明利弊,又是诚信劝诫,有他在,倒是省了顾知微不少力气。
“王大人,我等愿意归顺于太后娘娘!”
忽然听见一声颇有气势的大喊,几人转头去看,就见最外头的一圈人里哗啦啦跪下一片,看兵甲,竟是化安城的驻军,王安笑的眼角泛花,大为满意:“好好好,不愧是在我手底下做事的,好!”
有了开头的,其他事情也就好办了。
这些城池的驻军本就冤枉,与其说是过来剿匪,还不如说就是由李裕和一纸调令,又哄又骗给诓到这荒山野岭来的,若真打起来,受伤是真,丢了性命也是真,刀剑无眼,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自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个领头的将领对视一眼,赶紧水坡下驴,纷纷跟着表忠心。
顾知微仍立在高处,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喜。
依照傅砚修的意思,不妨将这回算作试探,以小见大,这群人既然并非誓死效忠于李裕和,想必到时应付谢淮宴手里那些人时,也不至于太过难办。
眼见大势已去,李裕和长叹一口气,神情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也只能投降讨饶。王彪却怕他再生事端,在顾知微耳边低声问询:“娘娘,李裕和该如何处置?他这样的人万万不能留在身边啊!”
于是顾知微就垂眼去看,李裕和后手都被尽数砍断,输的心服口服,他此刻就如同案板上的活鱼,再翻不出一丝一毫的浪花了。二人对上视线时,他也不闪不避,叫人瞧着,总是无法放心。
王彪还在那头劝:“娘娘心地善良,不想逼他,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他这人最是狡猾毒辣,明知道摄政王图谋不轨,还要跟着养兵买马,连太后娘娘您都不放在眼里,咱们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这话说的不错,句句都是良言,以上种种,顾知微又怎会不知,李裕和不只是个墙头草,他还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这些年他把江南拢的一丝不漏,和摄政王勾结谋逆,归根结底,同赵裕王彪等人还是大不相同的,若他不除,早晚都是一个祸患。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知微眼神一冷,吩咐下去:“多找几个人把他给我看押好了,他的小命,本宫留待后用。”
闻言,李裕和心里咯噔一声,大觉不好,挣扎间血流了一地,他也顾不得了,只高声喊叫道:“太后娘娘,冤枉,冤枉啊!你要我交代的我都说了,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王彪眼皮一跳,啐他一口:“这时候知道喊了,晚了!老子今日差点死在你手上,绝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等他又哭又号,被拖着走远,李琢贺王安已安抚好在场军士,王彪远远看着,有些担忧问:“娘娘,眼下这事是平了,可摄政王那头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当年谢淮宴救过他一命,到底算是一位前主子,王彪原本想着,若是太后娘娘忌惮此事,那他大可以就此撒手,不求别的,只要留着兄弟几个的性命,他就别无所求了。当初试探态度,顾知微对他这点心思了然于胸,只说自己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女子,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吩咐办事,也从来是不避讳的:“大当家的,劳烦你派人把赵裕和贺昀叫来。”
她从马车里拿出一张地图,就地看了,李王二人在旁,明白了顾知微的意思:“娘娘且看,以青州为界,眼下周边几城的驻军都已顺服,握在娘娘手中,但外郡距离尚远,恐怕还不知摄政王等人的狼子野心,是个隐患。”
“不错,”
顾知微一点头,觉得有理,只等赵裕贺昀到了,她又取出凤印,亲笔写下旨意,交由这二人:“赵裕,你是青州地方官,对江南各地是再了解不过的,本宫命你带着旨意传递到周边诸城,再疏通外郡关系,叫他们打起精神,李裕和已伏法,若此时有同党知错认罪,一律不罚。”
她一转身,又吩咐贺昀:“贺大人,你是京城官员,在军营里也是有威信的,本宫担心事情有变,你即刻传信,叫江南附近赶紧备兵,若真有动乱,咱们必须立即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