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头明显慌了神,他唯唯诺诺的抱住铁桶缩在墙角,枯瘦的嘴唇张了张,试图辩解一番,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根狱卒手中的警棍。
砰的一声。
老周头连人带桶栽倒在地。
桶中剩余的汤水一股脑洒了出来,铁桶咯吱咯吱的在一边翻滚出去,靠在墙面才停下。
紧接着传到陈飞耳中的是一阵警棍砸在铁门上的嘈杂声,以及老周头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惨叫声。
陈飞惴惴不安的躲在铁门背后,借着上方的洞口缝隙,紧张的观望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若老周头被捕,他肯定熬不过狱卒的严刑拷打,为了活命,他们之间的交易,也会暴露出来。
啊!
一声剧烈的哀嚎后,喧闹声嘎然而止,陈飞透过铁门上方的缝隙,看到老周头额上流满了鲜血,像一条死鱼般被狱卒倒提着双腿从走廊深处拖出来。
经过陈飞禁闭室门口时,老周头喉咙剧烈的蠕动了几下,浑浊的双眼拼命的瞅向陈飞的方向。
两人间隔了一扇黑漆漆的铁门,但老周头断定陈飞就在门后注视着他。
可对方却帮不到他。
他摇着头苦笑一声,怪自己的贪婪,也怪自己的不小心。
想到被捕后被狱卒折磨的惨状,为求苟活,他也会毫无顾忌的把陈飞越狱的企图交代出来,只为将功补过,求得一丝活命的生机。
这些都是监狱中的生存法则,与道德无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些求生的选择,却丝毫不影响他此时做出的决定。
他想帮陈飞一把。
不为别的,只为那异国他乡亲切的口音,为那同病相怜挣扎的命运。
他这辈子大抵是出不了这座监狱了,只希望这位年轻的老乡能活着走出去,穿过大海,回到他们共同的出生地。
想到这里,老周头仰着脖子对着走廊深处发出一声急促的喊叫声。
“快跑,我坚持不了多久,蘑菇河上游有一栋草屋,后面藏着一条船……小心猎人……”
带着浓浓粤语口音的示警声,突兀的出现在走廊上,穿过铁门,传到了陈飞的耳中。
陈飞心中一颤,已经听出了老周头呐喊声中的含义。
陈飞是粤省人,虽在南亚飘泊多年,但乡音难改,口音中夹杂着粤语腔调早被老周头察觉,对方的这声提醒,分明是说给他听的啊。
狱卒诧异的回头望了老周头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还有大吼大叫的力气,随后毫不留情的抡起警棍狠狠砸在后者的额头上。
查出这一篓子事后,又有狱卒从里面的房间中拖出一人。
那囚犯浑身裹满了鲜血,双眼紧闭,脑袋一动不动的垂在地面,脸上已模糊得看不清面貌,依稀能辨认出是名年轻的男子。
走廊上的动静持续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陈飞躲在禁闭室中丝毫不敢轻举妄动,若此时引起怀疑,只要打开铁门,就能发现墙壁上暴露出来的三个洞。
他只能赌一赌运气。
在赌运气的同时,被他连续一个多月用盐水腐蚀的镣铐间隙已经松动了许多,尝试一番后,陈飞的双手双脚分别被解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