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阴沉着脸,默默不语。
蓝玉看在眼里,顿时明白,连忙出面打圆场,“太子爷,燕王殿下所说有理啊……”
朱棣一看有人帮他说话,顿时喜出望外,“就是的,大哥韬武略,弟弟跟在您身边学学总是没错的,到时候就藩以后,打的外敌哭爹喊娘,嘿嘿……”
朱标无奈地叹了口气,此时的舰队已经快到上海县了,顺流直下,再加上龙舟旗舰巨大的风帆,想不快都难,而且这个时候,就算把自己这个四弟送回去,估计真有可能被老朱打断腿,还是和自己一起回去吧,总算能避避风头。
“好吧,你就在这龙舟旗舰上,好好呆着,万万不可乱跑,就做孤的侍卫吧!”
这条龙舟旗舰,上面要不就是东宫六率,要不就是锦衣卫,倒是不用在意安全的问题,而且这个时候,朱棣还是小屁孩一个,也做不到什么大事儿。
可是朱棣倒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在旁边呆了一会儿,就开口说道,“大哥,我看船舱里有很多棉花种子,您带这个做什么呀?还不如多带点刀枪……”
朱标微微一笑,“这棉花种子,可比刀枪管用的多!”
一旁的蓝玉也竖起耳朵,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棉花种子作用如何。
朱标抿了一口茶,慢慢的说到,“倭寇之所以猖獗,就是因为他们缺乏土地,除了外出抢劫,就没有什么活路,我大明如果给他们这个活路呢?”
“上海县码头,主要的作用就是贩卖布匹,但是这布匹从哪里来,总得有棉花吧,总得有人养蚕缫丝吧,让那些无可事事的倭寇,来种棉花,来养蚕,大明可以平价收购,用以磨灭他们的斗志!毕竟好好种地就可以活命,他们何必天天舞刀弄枪?”
“至于那些顽固不化的……”
朱标说到这里,并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蓝玉则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殿下英明,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让那些倭寇不至于狗急跳墙。”
坐标淡淡的挥了挥手,“知道就行,这万事儿不能只靠动刀动枪,该动脑子的时候还是要动脑子的,这倭寇,毕竟和我大明隔海相望,自然不能搞得太过酷烈,但是他们如果敢反抗!我大明武将也不是吃素的!”
“殿下如此天恩,那些小矮子,如果不知好歹,末将就能剥了他们的皮!”
蓝玉握紧海碗大的拳头,恨恨的说道。
“哈哈哈……”
朱标爽朗的笑道,“陪孤出去走走,这船舱里实在是闷气。”
“是…”
二人恭声应是。
朱标站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长江,心中感慨万千,随口说道,“上海这个入海口,至关重要,如果有一支贼兵,攻破上海县码头,便直接可以逆流而上,威胁应天皇城,窥探整个中原!所以这里的江防海防是重中之重!”
朱棣却不以为然,“咱大明现在坐拥如此巨船,还怕谁能逆江而上?怕是还没出发,就落到海里喂了王八……”
朱标摇了摇头,“这大海上可不止有倭寇,还有很多国家,咱们大明造船,他们也在造,咱们大明知道通商可以有金山银山,他们也未必不知,而且商路一开,这天下万国,都会知道我大明之富庶,铤而走险之人未必没有!四弟你要记着,大海之患,不亚于残元!”
朱棣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朱标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在他现在能想得起来的历史中,就记得曾经有这么一幕,数百个倭寇,就是逆流而上,差点威胁到应天,这对于大明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丑事儿就是这位燕王殿下的后代,干出来的!
嘉靖朝就被倭寇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仅仅历时两个月,就从浙江到南京,把明朝东部沿海的防御给全面凿穿,他们千里奔袭,杀得千百明军“片甲不留”仅是史料有载的明军伤亡,就高达五千人!
当时朱标还感觉纳闷,但是今天一听朱棣的言论,他明白了,原来从祖宗那儿就不重视,只知道打残元,以至于后来养寇为患!
这时毛骧通禀道,“殿下,船队还有一个时辰抵达上海县,已经看到逆流而上前来迎接的当地官员船只。”
朱标皱皱了皱眉,“守土之官,怎么可以擅离职守?孤不是已经说过,让他们在岸边相迎便可!”
毛骧呐呐的说道,“回太子爷的话,令已传到,可能是当地官员为显孝敬,才乘船相迎吧……”
朱标面色阴沉,“派快船,把他们拦回去!”
“是………”
眼看朱标动怒,毛骧哪里敢多说什么?
当下带着几个锦衣卫,划了快船去阻拦。
朱标的脸色很难看,对身旁的蓝玉说道,“这上海县的官儿,真是聪明,也真是孝敬!”
蓝玉则微微一笑,“殿下放心,有毛指挥使在,这些官就算是再聪明,也不打紧的……”
朱标现在实在是怕,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上海县码头一旦功成,此地就会一夜之间成为大明最富裕的地方,如果此地再出了几个贪官,那这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的数字,可就得往上翻几番了!
上海县。
自从各州府县,放出消息,说太子爷下令开放长江沿岸以及沿海商路,商人们都死命的往上海县赶。
以至于通往上海县的各条官路,马车都络绎不绝,浙江山西以及沿海各省的商人纷至沓来。
一时间上海县的外地商人满地都是,还都是各地的巨富,挥金如土,当地的客栈酒馆,确实挣了一笔大钱,连跑堂的店小二,这几日拿到的赏钱,都比平常一年还多。
终于伴随着几个孩童的欢呼声,上海县码头立刻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快看快看,好高的船帆,好大的船哟!”
“这船帆上的画金光闪闪,晃眼睛啊……”
百姓们欢天喜地,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码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刚刚逆流而上的本地官员,又匆匆忙忙的回来了,一个一个下船之后,纷纷钻进轿子,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