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友好交情在三十年前已经结束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杀了你。先教宗陛下升天之时,他曾让我杀了你,可是我违背了他的遗命,这都是我的妇人之仁和一念之差造成的过错,却让一个嗜血者逃走了。”教宗用一种很沉痛的语气说道。
“是啊,你现在甚至都不肯叫我的名字。我很怀念那时的岁月,抱歉,我欺骗了你,但你应当知道一个嗜血者怎么可能自承身份后跟你讨论教义?”贤师的目光越过教宗的头顶,看向虚无的夜空,“你这么痛恨我,为何不向秘密警察告发我?嗯,你毕竟还是有私心的,为了这个教宗之位,恨不得没人知道这段交情。”
“收手吧,嗜血者!”教宗低吼着。
“恼羞成怒了?尤素福,你的确是一个诚信者,但你应当知道,我绝不会收手的。”贤师道,“如果将来我死了,我希望在墓碑上不要留下任何字,任凭后人写。如果非要写下墓志铭,那就写上诚信者之墓吧。我也是一位诚信者,对信念的坚持不在你之下。
为此,我放弃我的家族,我的爱情,我的生活,我这一生只能行走在黑暗和刀光剑影之中,直到……死亡!”
“但你的阴谋永远也不会得逞,看看这维希镇的居民吧,难道会放着好日子不过,任凭你这种人掀起战争和流血吗?”教宗驳斥道。
贤师耸耸肩:“这里的居民只是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好领主。但离开这里,在普瓦图城里,在热那亚的北部以至帝国的绝大多数的角落里,到处都有压迫和不平等,到处都在累积仇恨的火药,人民只需要一点火星而已。”
“好吧,就算天下大乱。无论贵族、商人、地主,或者平民,没有人真心愿意臣服于一个嗜血者。这是你所有阴谋的一个致使弱点。”教宗道。
“不,作为一个喜爱阅读教中秘藏经典的勤学者,尤素福,你应该知道嗜血者的后代不一定是嗜血者,当我的血脉传承几代几十代之后,臣民们也就无所谓什么嗜血者,到那时嗜血者可以光明正大地存在于世。这才是真正的和平。”
“你还有后代?”教宗惊讶道。
“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有了后代,不仅如此,我还有许多情妇,我年轻时很受女人的欢迎……”贤师的表情很是玩味,“跟你这个老光棍说这些,很是失礼啊。”
教宗道:“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激怒和挑衅我。既然你不肯收手,那我只能等着看你灭亡的那一天。”
“那你得注意保重身体,否则你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我听说你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贤师道。
两人始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站在街道的两边。
贤师虽然满头白发,看上去比教宗年轻而更有活力,但他知道眼前的教宗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教士,也并非外人所知道的那样是一个醉心于传教的教宗,更不是一位痴迷于宗教典籍的呆子,他从不离身的木杖里暗藏着一把细剑,这把剑也曾经饮过鲜血。
教宗倒是想干掉贤师,皇帝有关真神教为非法宗教的法令,令真神教元气大伤,虽然后来撤回了,但皇帝还真的没有太过冤枉真神教。
贤师年轻时曾以学者的身份加入真神教,与尤素福一同拜在前教宗的门下学习经典,与尤素福有同学之谊,曾相互以为知己。贤师天资聪慧,博强记,很快便有了贤师之名,其天纵之材令尤素福也自叹不如。
但后来前代教宗认为贤师有野心,行事过于极端,便把教宗之职传给了尤素福。
贤师一气之下,与尤素福决裂,同时也带走了教中极端的一派力量,从此打着宗教的名义,而行叛逆之实。
不期而遇。
两人隔着街道,冷冷地看着对方。
一个巡警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他是嗜血者!”尤素福忽然指着贤师喊了起来。
贤师大感意外,暗骂尤素福居然有些无赖。
那巡警离得稍远,一愣之下,还是反应过来。贤师人影一闪,转过街角,又有几道身影从屋顶和阴影中闪过,然后都消失不见了。
巡警立刻吹起了哨,这一晚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
教宗没有离开现场,即便普瓦图的戴利局长第二天亲自赶到,他还停留在维希镇。
“整个维希镇的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一位卑微的教宗,他们供养我,也爱听我布道讲经。但那个嗜血者威胁我,让我把这个虽然卑微但神圣的职位让给他,这是对我的严重冒犯……”
“冕下,你是如何确定那人是嗜血者?”
“他向我展示了两颗獠牙,这还不够吗?作为众仆之仆,我不会向他示弱,不会放弃服务民众的权利。”
戴利局长没有在尤素福-隆巴尔迪面前浪费太多时间,这位教宗的安全也不用他来操心。
他放弃新年休假,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有些气急败坏。在过去的一年,罗宾逊家族的破事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这可比乱党或者豪门恩怨严重多了。
根据调查结果,那位嗜血者一行人共6人,是3天前来到镇子里住下的,那位旅馆的服务员回忆说,这些人深居简出,并不与外人打交道,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人,曾向他打听玫瑰园的情况。
许多外地人都会打听,服务员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子爵大人交游广泛,影响力与日俱增,这一年来许多形形色色的外地人来到这里,有的是学者,有的是记者,还有商人,往往这个时候,服务员会得到小费。
戴利觉得这有点棘手,他知道肖恩曾在北疆跟嗜血者有过交手,难道神秘的嗜血者组织要来报复?
戴利有点幸灾乐祸起来,因为这样或许是他的一个机会。
想到此处,戴利觉得这趟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