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早就听说康纳利家族的继承人要来,只可惜我一直在外地公干,所以一直未曾来拜访。”皮埃尔略有些紧张道。
肖恩通过克利夫兰打听过这个人,此人虽然贪财,但对本镇居民还算过得去,尤其是跟别的村镇相比。
“镇长先生客气了。”肖恩微微一笑,“我听说你将维希镇治理的很不错,我看到这里的居民还算安居乐业。”
这话让皮埃尔有些激动:“这是我一个小小的官员应该做的。事实上本镇居民都是安分守己之辈,本地土地也算富饶,再加上我们是海边小镇,只要勤快,哪怕在陆地上没有土地,也可以到海里打渔。只是……”
“只是什么?”肖恩问。
“如果捐税能够得到减免一些,我想镇民们的生活会更好一些。您或许不太清楚,今年的秋税又比往年加了一成。可以预料城里的流民会更多了。”皮埃尔抱怨道,“如果子爵大人能够出面,与税吏交涉,情况或许不同。”
“税吏会听我的?”肖恩问。
皮埃尔暗笑肖恩在这方面的无知,不愧为捡来的贵族,但他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子爵大人,请容许我向您介绍一下现行的税收制度。”
“我洗耳恭听。”肖恩道。
“我们热比亚行省实行一次性付款税制,即一次性付给朝廷一定数额的税金,然后在内部分摊。
热那亚作为外省中的外省,我们是帝国目前少有的三级会议还在发挥作用的省份,这个会议由贵族、教士和城市富裕市民三个阶级组成,他们决定在向谁收税和收多少税。
按照摊派,我们维希镇今年下半年还要交军役税2000金路易,看似不多,但要是加上今年上半年已经交过的涨了一成的军役税、人头税,还有劳役,那就不少了。我们每户居民收成的一半都要用来缴税,再扣除家庭所需,就所剩无己了。更可怕的是,如果我们没有反抗,明年会被摊派更多。”
“这确实有点多。”肖恩点点头,“你认为是因为维希镇在三级会议中没有代表的缘故?”
“确实如此,以前老子爵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镇民们希望新子爵能够帮助我们。”皮埃尔道。
皮埃尔这番话有些要挟的意思,肖恩装作没听出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会出面斡旋,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
“那实在太感谢大人了!”皮埃尔以为达成目的,又闲谈了两句起身告辞。
望着皮埃尔镇长离开的背景,肖恩问克利夫兰:“丹泽尔,你怎么看?”
“当初镇民的土地都属于康纳利家族的,他们都是我们的佃户,那时候康纳利家族也同时承担了镇民所有税收的几乎全部,除了一些必要的公共劳役。上上个康纳利子爵大人是个仁慈的领主。”克利夫兰道,他说的当然不是那个赌鬼子爵,“但平民总是善忘的,在他们为瓜分康纳利家族土地欢呼雀跃的同时,他们也应承担自己的那一部分。”
看得出来,这位管家仍然对自私的镇民们耿耿于怀。
“我听说西大洋联盟的那些国家,贵族也要交人头税和军役税的,我们欧罗巴的税制实在糟糕,所以朝廷只把将农民当作钱柜,随时支取。”肖恩笑道,“如果镇民们愿意将土地交给我来管理,我倒是愿意替他们承担税金。”
“大人,这是不可能的。”克利夫兰道,“农民对土地有一种疯狂的热爱,他们只想占您的便宜。”
“所以,这位镇长先生是来要挟我的。如果我不愿意出面,他就会侵蚀我作为贵族天然的影响力,而如果我如其所愿,他又会在镇民面前邀功。”
“大人,您的猜测很对,皮埃尔镇长是个商人,他工于算计。”克利夫兰道。
“其实我以前也很爱算计的。”
“大人,作为一名贵族管家,我有几句忠告。”克利夫兰道。
“我听着。”
“有人说贵族来自于血统的高贵,古代的贵族则来自于征战,他们勇敢、坚定、顽强,富有牺牲精神,越是历史悠久的家族越是受世人尊敬。但时至今天,贵族不仅因为血统而天然高贵,更是遵守一套明的礼仪规范,衣着、举止、艺术甚至舞姿都必须符合规范。恕我无礼,大人您真不像一个贵族,那样会让平民觉得可以冒犯您的权威。”
“哈哈,我算哪门子贵族?”肖恩大笑,“丹泽尔,谢谢你的忠告,我敢说普瓦图城内有一群人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如果他们要举办什么舞会,第一张请柬一定属于我。他们只是一群食腐的秃鹫,哪里知道风暴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