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响了开会的铃声,但直到半个小时后,代表们才三三两两地来到自己的席位前,有些人则把这场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会当成了一场大聚会。
肖恩一直站在主席台前。
赫尔曼公爵有些疲倦,他上了年纪,既使比同龄人精力充沛,也无法连续几天面对几百只呱呱叫的鸭子。公爵看了一眼肖恩道:
“年轻人,你有事吗?”
收押肖恩也不过是皇帝大半个小时前做出的决定,贵为第一公爵的赫尔曼还不知道消息。
“尊敬的公爵,作为热那亚人的代表,我请求发言。”肖恩请求道。
“年轻人,你知道的,发言人的名单都是前一天拟定的。如果都如你这样临时上台,那我们的会议就乱套了。”公爵道。
如果有人仔细推敲曾经发言的代表,会发现北方人占了绝大多数。
肖恩转向法兰克公爵:“尊敬的法兰克公爵,我以一个金质大龙勋章的获得者的身份,请求发言。”
理论上大多贵族都是军事贵族,他们祖先因为军功而受封成为世袭贵族。平时耕种,经营领地,代表君王统治一方,一旦君王有令,立刻披甲带领领民士兵出征作战。
到了近代,这一形式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虽然贵族子弟仍然占据着军队高级军官的位置,但他们大多已经丧失了勇武。
法兰克家族则是少数仍然致力于军功的贵族,法兰克公爵的一个弟弟是元帅,次子是上将,好几个侄子是校级军官,更不必说他资助和支持的一大批不同等级出身的军官,遍布全军。
肖恩摆出自己的军功,果然令法兰克公爵动容:
“这是红月战争的英雄,维耶尔,我认为在当前形势下,我们可以听听一位帝国英雄怎么说。”
弗里德里希-托雷斯侯爵也插话道:
“赫尔曼公爵阁下,洛基山伯爵名下船厂建造的铁甲舰,正在大海乘风破浪,海军的战报表明,我们已经看到战胜鱼妖的曙光,当然前提是我们需要有足够的铁甲舰,以及能够操作它们的水手。”
“好吧。”见两位重要人物开口帮肖恩说话,赫尔曼公爵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投反对票,“洛基山伯爵,你有10分钟的时间。”
“感谢两位公爵大人,感谢侯爵大人!”肖恩弯腰致意,然后走上了发言台。
肖恩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
“诸位,我是肖恩-康纳利,一个热那亚人。陛下召集大家一起来到这里,而我是其中的一员。我为有机会为陛下分忧而感到万分荣幸,这既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权利。”
“就在不久前,我收到了一封我昔日军中可敬的一位上司的来信。他在信中向我描述了北疆激烈而悲壮的的战斗情景,我感同深受。”
“认识我的人可能知道,我昔日曾作为一个平民在军中服役,我经历过红月大溃败,看到过太多的牺牲与鲜血。而当时我每月微薄的军饷中的三分之一要拿来购买合适的铅弹,然而现在军中的普通士兵已经三个月没有拿到属于他的津贴了。”
“我和我的袍泽并肩作战,为了陛下,为了人民,为了你我。我们趴在冰雪之上,忍受着寒冷与饥饿,随时面临死神的光顾。但我们义无反顾。欧罗巴虽大,但没有一块多余的土地可以让给侵略者。”
“当我们吃着难以下咽并且还经常接济不上的干粮时,当我们裹着不能遮风挡雨的军衣时,当我们看着身边曾经最熟悉的人身首异处时,我们不禁在想:
谁才是这个帝国最受尊敬的人?谁才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人?”
“诸位!”
这座曾是歌剧院的会堂里,鸦雀无声,落针可见。
肖恩缓缓说道:
“对于一位元帅来说,士兵不过是一个数字!古代最伟大的统帅,也不过是偶尔展现出一点仁慈之心,他的伟大功业无不是建立在无数士兵的尸骨之上。
当那些士兵在战场消耗殆尽,或者他们只能赤手空拳对付凶恶的敌人时,拥有最高超的统帅艺术的将军也无法获取胜利。而你们的庄园和财富也将面临一场浩劫。”
“所以,请停止高谈阔论和争夺,多想想北方边境线上的危机,多想想城外码头上衣食无着的工人吧,多想想那些嗷嗷待哺的婴儿吧。这场危机如果不在总爆发前尽快找到解决之道,我们所有人最终都会死无葬身之道。”
“这也是一场谈判。谈判既是针锋相对,更是一种相互妥协的艺术。让我们把针锋相对的嗓门降低一点,把相互妥协的意愿增加一点,为了陛下,为了帝国,为了人民,也是为了你我的根本利益。”
“士兵手握步枪,为国牺牲,工人生产武器和商品,农民为所有人提供粮食,也包括财富。所以士兵、工人、农民是欧罗巴这座大厦的根基,而我们是协助陛下统治这个国家的上层建筑,善待我们的根基,就是维护我们的利益!”
肖恩的演讲令人印象深刻,他也赢得了大量的掌声。
礼貌地朝着身后的几位大贵族脱帽行礼,肖恩又朝着在场三百多位显贵鞠躬致敬,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会场。
“很好!欧罗巴虽大,但没一块多余的土地可以让给侵略者!”法兰克公爵赞赏道。
托雷斯侯爵不解地问:“还在开会,他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