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卡门尔仍然不肯服输,严重的缺氧令他的意识在迅速地丧失,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
迷糊之中,那个声音仍然回荡着:
“盖博先生,不好受吧,也许你想起什么了吗?”
卡门尔将嘴里的水努力地喷向对面,结果是他又再一次被按在水里。
他陷入昏迷之中,当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人扔在自己寓所门口。
这让他心头疑窦丛生,秘密警察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放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卡门尔带着疑神疑鬼的心情上班,他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可疑。
每天下班时,他又总觉得被人跟踪。
他幻想着秘密警察会再一次突然来到自己面前,然后把自己抓进监狱,并以叛国罪将自己处以死刑。
这让他很快病倒了。
然而他想像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让他不得不对上次的经历进行反思,并产生怀疑。
“或许是某个神秘组织正在开展某个秘密活动,自己只是恰巧引起他们的注意,当他们认为自己没有了价值,就放了自己?”卡门尔这样安慰自己,这种精神胜利法让他的精神振作了一些。
但这一次可怕的经历,使得卡门尔变的更加谨慎,他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被所谓的秘密警察请去潜水的经历。
他的笔仍然犀利,但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和咄咄逼人。
仿佛一夜之间,卡门尔变的成熟起来。
这时候,卡门尔再一次收到了郁金香俱乐部邀请,犹豫了很久,卡门尔决定赴约。
这次不是化妆舞会,而是一场学术研讨会,以学术讨论为名,讨论政治。
布隆夫人这次邀请到的是托比-萨拉曼,一位曾被卡门尔在自己的读笔记中当作精神导师的人物。
与卡门尔想像的不同,萨拉曼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他身体高大而强壮,留着络腮胡,他说话时总是无意识地挥舞着右臂。
萨拉曼无疑是这次聚会的明星和中心人物,大多数人是他的拥趸者和崇拜者,包括布隆夫人,她总挨着萨拉曼,亲自为他倒茶,眼中充满倾慕之情。
“陛下唯一的敌人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臣民。如果陛下愿意走出那一步,比如对财产的课税应按比例均等地分摊到帝国所有臣民和国家成员身上,教士、贵族和第三等级的土地都同等纳税,没有分别……没有比这更公正了。”
“我每次路过白宫时,都不能不对我们必须臣服于这批宫廷仆役的专断意志而感到莫名的愤怒……陛下周围的那些人……高傲而无知,以卑躬屈膝换取身份,对养育他的人民不屑一顾……”
本着谨慎的原则,卡门尔只听不说,但萨拉曼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打动了他,让他感到振奋。
但是萨拉曼也并非一言堂,他无疑是这个俱乐部中最耀眼的明星,总有几个人跟他的观点并非一致,比如艺术家傅克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傅克斯的观点更加极端。如果说萨拉曼认为皇帝是好的,坏的都是皇帝身边的人,那么傅克斯则将所有特权人士贬的一不值:
“亲爱的萨拉曼先生,请收起你那可笑的区别对待原则吧。人民所需要的不是上位者施舍般的怜悯,他们要求的是平等和自由的呼吸。特权者并不这样看待,他们认为人民自由呼吸的权利只能也是唯一由他们赋予。这是一个自私自利的阶层,从道德上他们不可能成为圣人,因而不可能倾向于人民的利益,至于法律,则完全是他们的意志的体现……”
思想的碰撞,让卡门尔受益非浅,但也让他感到胆颤心惊。
他不告而别,匆匆离开布隆夫人的俱乐部。卡门尔拒绝俱乐部外面的公共马车的招呼,选择步行回家。
直到安全回到寓所,他才稍稍平复下紧张而激荡的心情。
当他点蜡烛时,他蓦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神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