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等等再走,后天就是我们大婚,今天经历了这样的事,我们已经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了,你们至少留下来等到我们成亲之后再走,也不差这几天。”阿若有点惆怅的望了望门外:“悯姬娘娘呢?我让仆人去唤,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她,还有那个——那个人,她……”
她有些忐忑的望着颜欢:“她还活着吗?”
颜欢微微沉吟,摇头叹息:“她不会回来了。”
阿若垂下眼眸,眼底的哀伤很快被掩去了:“很快就是开心的时候,我们不说这个,明天父王也会回来,就留下吧,他一定很开心看到你们。”
“我——”
“既然公主盛情,我们便不推辞了。”殷絮微微一笑:“只是今晚经历了这些,大家都有些累了,不如我们这就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见。”
“可是殷姐姐,我们——”
殷絮扭头看了颜欢一眼,颜欢立刻缄口不言了。
“我们真要留下吗?我看还是别了,万一那个国王回来了,再把那个狐狸精失踪的事怪到咱们头上,”秦言一出门就忍不住开始叨叨:“我不是逃避责任啊,我就是觉得怪麻烦的,怎么说这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没必要再在中间插一杠子。”
“我觉得也是。”颜欢很难得的和秦言站在了统一战线,她有些哀愁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她追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咱们还是早点走为好。”
骁阳也点头:“我们还是回去跟她辞行吧,不要久留了。”
殷絮抱着手臂,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骁阳:“……就非要告别吗?”
三个人都愣住了:“嗯?”
“王城里地势开阔,我们即便在客房的院子里起飞也足够了。”殷絮叹了一口气:“回去先把卷轴上的位置弄明白,我们趁夜出发,等到阿若公主和赵将军明白过来,或许我们已经在万里之遥了。”
“啊……”秦言一拍手,露出了笑容:“明白了,溜之大吉,厉害厉害。”
殷絮笑着瞥了他一眼,转目望着骁阳:“你们意下如何?还是非要做个君子,凡事有始有终?”
“我赞成!”颜欢立刻举手抢答:“我不想再面对阿若公主了,她如果真的追问下去我会很为难,盛情难却,那干脆给她留封信,就这么离开吧。”
骁阳见他们一致同意,也点了点头:“也好,终须一别。”
所有的意见都统一了,接下来就是研究地形的事了。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他们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困意,颜欢喂小忧吃了些东西,在一边看着他们研究狄熵给的卷轴。
“南药族……”殷絮舒了一口气:“想必也是个棘手的地方,经过多次迁徙,它们既然隐蔽了入口,就一定不欢迎外人进入。”
“但不是说他们手无寸铁吗,我们也没恶意,好好跟他们说说话,让他们行个方便。”秦言看看地图,又看看骁阳和殷絮,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行。
“眼下唯有这样想,毕竟没到那里,会面临什么谁也说不好。”骁阳认真看着卷轴,不觉皱了皱眉:“事已至此,想必狄熵也不会欺瞒我们,只是他的寿数漫长,看眼前的样子,也应该许久许久未离开过乌罗,和南药族的交集或许已经是很久以前,那些人是否记得他,他的自荐是否还管用,便也未可知了。”
“你的意思是时光对他来说百年也如一瞬,但或许已经十个几百年,南药族和他有约的故人或许已经不在了,更或许已经将他忘记?”殷絮舒了一口气:“这倒也可能。但即便他们仍然记得狄熵,也仍然和他是故友,我们也仍要当心。”
她指了指卷轴上用墨线描绘的山河:“飞山族曾经存在,可也是妖族印象中已经灭绝的一支,如果飞山和南药族是同支,那么他们一族也绵延了千百年,如果他们不断地迁徙,居无定所,那也定然会有自己的防御手段,我们不可轻视,这种传说里一样的部族,能够留存至今一定有他们的规则和律法。”
秦言闻言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只希望不要再扯出这样的陈年隐秘,即便作为旁观者,目睹别离仍然不好受,可我也是自私,始终惦记着为我娘解毒之事,如今虽然叹息,但还是一往无前的走下去了,这么一想我也是伪善。”
“倒也不是,就像狄熵说的,世间万事都有因缘和规则,”殷絮笑一笑,宽慰她:“苦难是旁人的,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许多事都很难两全,所以无论如何都先顾好自己,再去顾全别人吧。”
秦言点点头,转头去看颜欢怀里依然在啃苞米的小忧:“它跟你一样吃的很多。”
颜欢瞪了他一眼:“它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秦言冲她撇撇嘴,又转头去跟他们一起研究地图了,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墨线练成的山河草木,在这个卷轴上,乌罗只是很小的一点:“看来我们要走的路还挺长。”
南药族离乌罗并不算远,可是依旧要绕过重重密林才能到达,因为要趁夜出发,殷絮和骁阳决定按照地图的指示取道两个雨林相接触的一道湖泊近旁落脚,然后再折返一段路,去往南药族的入口。
“其实离辛夷族不算远,或许那天在辛夷附近感知到的入口就是南药。”殷絮轻轻啧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可以到湖边休息休息再启程,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现在就做准备,快点离开这里。”
颜欢点点头,和秦言不约而同站起身去收拾行李,两个人想得都一样,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即便阿若公主和赵将军都没有恶意,他们也不该再留在这里。
颜欢起身之时下意识的回过头,想起天色将暮时羽璃曾经站在这里奉劝他们早点远离,他们留到了现在,对她而言不知是幸是不幸,事情早晚要发生,这是她避无可避的宿命。
现在她已经沉睡在了血玲珑中,无感无知,永远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或许有一天颜欢也将死去,血玲珑会有另外的主人,那个人会带着它继续往前走,那些尘封的故事会永远消弭于世间,就像这个镯子也有许许多多颜欢无从知道的从前。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心中有些淡淡的伤感,关乎年岁与生死,无计可施的无奈,更多的她什么都不能做,她能做的,唯有和伙伴一起前行,面向那些未知且充满险阻的命运,这样也好,有人陪伴就好。
“我觉得我们应该装点吃的走,”秦言又折返回来,把院子里石桌上摆的点心一左一右的端起来:“带走带走。”
殷絮见状发出一声笑:“一向挑剔的秦大公子现下也知道不要饿肚子了。”
“那当然,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虽然这里的东西都那么回事,但是王城里的不好吃,外面的就更难说了。”他撇撇嘴:“人生得意须尽欢,能吃一口是一口吧。话说回来,我们要不要回客栈通知季凤山,跟我们一起走?”
“我们去的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以后有机会先去长安帮他找找家人,走一步看一步吧。”殷絮合上卷轴交给骁阳:“事不宜迟。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