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哥来,给你说点正事。”安雨非走上前一本正经地道。
安雨铃放下奏章,命宫人留在房,一个人跟着安雨非走出了宫。
一出宫,安雨非便载着安雨铃御剑而起,躲避人群溜进了宗庙。在一僻静无人之处降了下来,安雨非敛神定气,凌空符。安雨铃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家虽是后土信众,禁地藏阁里也收着些记录术法的籍,但自从离渊立国后就离这些东西越来越远,加上十五年前一乱,藏阁付之一炬,传承几乎断绝。
待安雨非最后一笔落下,凭空传来低沉地虎啸声。周围的一切仿佛起了皮的墙面,风一吹,纷纷蚀落,古神的遗迹显露了出来。
眼前是一处造型古朴的宫殿,做工甚是粗糙,但是宫殿门口的石像却是栩栩如生。那东西长着尖锐的角,身体折成九曲,腰圆,身壮如牛,还长着一个有三只眼睛的老虎头。
“这是土伯,是幽都的守卫。后土的信众为后土娘娘造此庙以为供奉,娘娘的辅神知道这事儿后很开心,便亲自造了土伯的像立在庙外。”
安雨非并起食指与中指,向着殿门正中的匾额一挥,一阵清风拂去尘土,后土神殿四个大篆显露出来。
“后土娘娘是大地之神,盘古神开天辟地后,后土娘娘定下空间秩序,分界定生死,尔后化身为幽都之主,如此千万年。后来,娘娘把大部分权利交给了辅神,一小部分力量赋予信众,随后神游天外。从此,再也没有现世过。”安雨铃站在大门正中,仰头看着匾额,“这些事我还是知道的。”
安雨非抱剑靠在门框上,道,“后来诸神混战,后土辅神将诸神拉入轮回,战事才止。做完这件事后,后土辅神极为虚弱,于是,也入了轮回,从此诸神避世,凡界通往其他诸界的通道也关闭了,而我们安家奉命守着这些入口。”
“后来吖,人类夺得了天下的统治权,修筑城市,建立国家,立法,种地,通商,神的名姓渐渐地也被淡忘了。”安雨铃道,“叶少侠来此,不是为了讲这些吧。”
“安家作为后土信众的传承断了。”安雨非想了想又强调道,“彻底断了,一点儿不剩。”
这个答案安雨铃早已猜到,所以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我大概猜的到道,藏阁就是我烧的。”
“不,安家的传承已经断了三百多年了。”安雨非道。
安雨铃奇道,“那以往我们每年的祭祀供奉是为了什么?”
“装给别人看。”安雨非答道,跟着他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故事告诉了安雨铃。
一位神明不甘心弱小的人类掌握统治权,于是神明制作了几块玉简,以神之名命人族各王亲自将国号姓氏篆刻其上,因此玉简的力量可以影响各个国家。神明凭借玉简,号令诸国。可是人这种动物从来都不曾真正臣服于谁。终于有一天,一个姓安的年轻人潜入神殿,毁去了刻着离渊国号的玉简。从此雪山神殿的名字淡出了离渊。但玉简是神物,毁去神物的代价就是安家失去了后土神赋予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安家有修仙资质的人少之又少的原因。”安雨非补充道。
安雨铃坐在台阶上听他讲完全程,道,“所以,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父皇临终时,我是陪在他身边的唯一子嗣。”
安雨铃顿了会儿,又问道,“这些你也对安律说过吗?”
“说过,谁是皇帝我就告诉谁。”
“那毁去玉简这么重要的事,雪山神殿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究?”
“听说是因为玉简被毁,神明无法影响离渊,所以雪山神殿也无可奈何。”
“既然传承已断,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里本就是古神遗迹,有点道行的都看的出来。”
安雨铃念起叶澄所言,暗道,看来除了金鍪,雪山神殿也是离渊的劲敌。安褐当初与妖族定盟,或许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你在想什么?”安雨非见她不做声,不由问道。
安雨铃抬头浅浅笑着,“我想起父皇听说你强行跑出去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就这样吧,如果折断了鸟儿的翅膀,鸟儿就死了。”
安雨非叹气,于孝道而言,他总是缺了些。离宫的决定或许有些任性,但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光凭吃饱肚子是活不下去的。要么在华丽的笼子里抑郁而死,要么就飞出去,在陋室中与自由相拥。
安雨铃侧头在一旁观察他表情变化,觉得好笑,许久才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想啦,你若觉得对不起安家,就帮我去劝劝安盈。”
安雨非疑道,“苇阳那边不是打的挺好嘛,我听说安盈英勇无畏,身先士卒,为将者不该这样吗?”
“他想战死在苇阳。”安雨铃道,“他是主帅,是军心所在,不该干先锋的活儿。大概是这些日子削藩,朝中的风言风语太多,这孩子想多了,我的事你都知道,你跟他大概说说吧。”
安雨非不回答,看着她不说话,谁知道这一应会不会被拖入朝局中。
安雨铃猜到他心中所想,又道“安盈不是你这种无能之辈,要好好护着呢。我的人劝他他肯定不信,说不定想的更多,这才来求你嘛。好哥哥,你就答应了吧,安家就剩下我们几个了,都得好好活着吖。你好好劝劝他,然后继续做你的游侠去,别再回来添乱了。”
安雨非这才应下。把安雨铃送回去,又启程往苇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