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她寂寞,便寻来很多的珍稀鸟类,比如天堂鸟,比如剑鸻,比如沙鸥,它们被关在精雕细琢的华美笼子里,满满当当挂在她的院子里,她终于笑了一下。
她的院子不会再死气沉沉了,因为每天有很多鸟在那里悲鸣,哀转的鸣叫被人类夸赞成美妙的乐声,盛赞之词络绎不绝。
她还是坐在那儿,充满了悲伤。
他气的骂她,他不喜欢她消沉的样子。
很久以前的时候,她一定会用悲伤的语气祈求,“请不要骂我。”他也讨厌她这样子,于是继续训斥她的消沉。她有时候也会无所顾忌地大骂回来,他便悲伤起来,说她无理取闹,践踏了他的善意。
可是这次,她只是懒懒的抬头,歪着脑袋看着他,她看他的嘴唇不断的闭合,张开,再闭合,再张开。她拍着手大笑,
“你不要一副疯子的样子!”他只会训斥。
她笑的更狂,眼泪也疯狂的流淌。
他愤怒的别开脸,她看着他,觉得好笑,人类的善意原来也如此恶心。
他拂袖而去。
她在一瞬间止住了抽噎,伸手擦去眼角的泪。她真的随心在哭,也随心在笑,没有一点刻意表演的成分,她哪里还有力气表演呢。
她艰难的起身,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站起也用了很大力气。她抬手捏了个诀,院中所有鸟笼的锁便落到地上,金玉琉璃铺满院落,飞鸟们一拥而上,他们向着天空飞去,撞在空中的法阵上,五彩的五毛纷纷扬扬,它们的翅膀被阵法折断,鲜血喷涌而出。它们冲上去,又一起落下来,后飞的鸟儿仿佛看不见前人的尸体,尖啸着冲向死亡。
那并不是厉害到能终止生命的阵法,只是它们太弱了。
她仰头看着那些鸟儿飞起又落下,鲜血与五彩的羽毛一齐落在她身上,落在地上,将精美的锁掩埋。她笑着,“你看啊,它们死了啊。”
然后她闭上眼,安心的走向她的死亡。
“还有哦。”风继续说道,“她说她要死了,托我告诉卓策大人,让他帮忙照顾她的孩子。可是我多机智啊,我就知道她没死,你看我这不找到她了。”
风绕着安措飞,只靠灵力识人这也是种悲哀。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狐仙问道。
“翛。”安措答道。
“这名字...”狐仙道,“翛然是说自由,翛翛又说羽毛残破。残破的羽毛怎么可能撑起自由的双翼,最终不过坠落罢了。”
安措敛起灵力,风又找不到青耕了。
“狐仙也是仙兽,安措再敬你一杯。”
狐狸不好意思起来,道“我哪是仙啊,充其量是个自不量力的妖罢了。”
“何必在意这么多,这杯酒只敬你。”
月亮渐渐沉了下去,阳光开始渲染东边的天空,卓雪离开辰东王府,在灏漫城里遇到了原地打转的安雨非。
“哎,路痴,你都来过这儿这么多次了,不会又迷路了吧。”
“没有。”安雨非把他拉到一边,“你刚才有没有感受到一股灵力,有点像草木的灵力,但是更清澈,更强大。”
“啊?”卓雪看着他,难道他察觉了青耕的灵力。
“我给你说啊,我父皇有个妃子是恒古灵兽,她身上的灵气就是这个样子的。”
“翛?”
“你知道啊。”安雨非喜道,“翛妃娘娘可厉害了,我这身修为有一部分就是她指点的,可是有一天她失踪了,宫里所有人都对她的离开闭口不谈,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我刚才又感受到她的灵力,一路寻来,但那股灵力却消失了。”
“她还有个儿子,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弟弟的消息也被锁的很死,我基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已经开始叫弟弟了。”
“第一我们有血缘,第二他比我小,有问题吗?”
“自来熟真好。”
“唉,小时候不懂事,我现在只想给她说声谢谢啊。”安雨非挠着头,“或者照顾下她的后人也算敬心啊。”
“这里你安家的人只有一个吧。”
“不是安措。”安雨非正色道,“他的母亲只是个普通婢女。”
卓雪暗惊,面上不动声色,安措命数已定,他不太想掺和进麻烦里,遂道,“走咯,反正你也找不到,喝酒去,我请。”
“你个一杯倒喝个鬼哟。”
“爱来不来。”
有酒不喝是傻子,安雨非欢天喜地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