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非发誓,他们在雪山上没跑没跳,这场雪崩绝对不是他们干的。眼下,他们三人已经失散,抬头但见莽莽雪原,黑色的山石与白雪相映,草木不生,飞鸟绝迹。
墨吟风他不担心,他都没事,墨吟风肯定还活蹦乱跳的;主要是叶若云,她第一次出远门,也没什么经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向叶澄交代?
不论如何,目前首要之事是找到叶若云,安雨非便沿着白雪涌下的方向寻去,一路上都未感觉到叶若云身上的灵气,也没看到脚印之类的痕迹,白雪把一切都掩埋了起来。安雨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若不是怕牵扯到安家和断剑山庄,他真想跳起来一剑把空中这个破结界给解咯。只要有这结界,一飞就会被雪山神殿察觉,跟着就要问个擅入之责。可以飞,但绝不能飞。
风驱赶着云彩在雪山之上会聚,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天色暗了下来。风势渐大,雪原上传来风声,如同上古的巨兽低声咆哮。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雪花被风吹地上下翻腾,山顶陡峭处的雪花被风吹着滚落。安雨非行在低处,他忧心被雪埋入,便逆着风雪往山上爬去。风雪虽盛,但对于修仙之士来说,乃是平常景象。
气温越来越低,水汽凝结成冰,被风卷着砸下。安雨非施法隔开冰碴,截止目前,莫说人了,他连一个活物都没看到。
“公子,风雪如此之盛,何不到奴家家中暂避?”一只手抓住了安于非手臂,隔着厚厚的棉衣安雨非都能感觉到那只手上传来的森寒凉气。安雨非侧头望去,见是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她带着银色的雪花形耳环,耳环上的流苏垂到肩上,发髻中斜插一只水沫玉的簪子。
安于非不喜欢水沫玉,水沫玉太过透亮,哪里比得过白玉温润,要说这白玉啊,最好的白玉当然是晦关所产的白玉......
“公子?”女子见安雨非失神,忍不住唤道。
安雨非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女子身上,哦,是只雪妖啊。漂亮是挺漂亮,就是太没眼力见,不过百年修为的小妖,也敢招惹他?
“何事?”
“风雪如此之大,不如去奴家家中暂避,如何?”
安雨非应下,这些雪妖对雪山比他熟悉的多,或可驱使其为己所用。
女子引他进入一处山洞,山洞阴湿,洞顶还有滴水。洞内虽小,但石桌、石椅、石床等一应俱全。洞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血腥气,还有各种术法灵力的残余,种类极多,仙术妖术皆有。安雨非的心情忽然有些烦躁,这些灵气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女子一进洞便侧身卧在床上,香肩半漏,娇声唤道:“公子~”
她生得冰肌玉骨,身上的血液似乎有一股香味,透着令人舒心的气息。
“姑娘啊。”安雨非寻了一块还算干燥的石凳坐下,压制着内心想要接近她的冲动,“咱能把这洞府收拾好看了,再跑出来勾引人吗,这个环境一点脱衣服的欲望都没有。”
“这样的环境不是更好吗?”雪妖伏在床上,轻轻喘着气,仿佛这几句话花费了她很大的力气。
“哎,不错。我人界的还是读了些。”安雨非看得厌恶,偏又被她身上那股气息吸引着。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红颜喋血的画面。他本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但此刻,他起身抽出剑来,“姑娘是要死还是要活?”
“就凭你?”雪妖轻哼,她忽看到他手中长剑,眼里露出惊恐之色,“苍名?!你是谁?”
她竟未看出此剑毫无灵气,看她神情又不似作伪,想来这其中应有个什么说法,不过安雨非此刻脑子里全是她血液的味道。他提着剑步步逼近,进洞前的计划什么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你可以去幽都慢慢猜。”
虽未近身,雪妖已觉剑中锋芒,心中大骇,抢先出手。她凝结空中水汽化为冰锥,安雨菲出剑打落。借着一瞬之机,雪妖冲向洞府门口。如果察觉不到一个人的灵力,要么他的灵力要么远逊于己,要么远高,雪妖显然对自己的实力高估了。
洞门口冰霜凝结,寒冰封住去路,雪妖转身,背靠着冰幕,哀求道:“上仙饶命,我不过百年修为,就饶我一条性命吧。”
“你杀过人吗?”
“但凡妖类,谁手上没几条人命?”
“那就够了。”长剑贯穿身体,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尖滴下。雪妖身上翻起白光,她的身体逐渐消失。洞口的冰幕上还有残余的血迹,它们顺着冰幕上的裂纹蜿蜒流下。
安雨非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石床上。
随着雪妖的死去,洞内妖气更甚。妖血的味道冲击着安雨非的嗅觉,洞里的灵气一点点地聚集成股,仿佛疯狂生长的爬山虎,慢慢地朝着安雨非涌去。
“妖界有个说法,说是人的气血对妖的修行极有助益;人界也有个说法,说妖的气血对人的修行也有助益。有助益的从来不是气血,而是被杀着者本身的修为,我说的对么,叶少侠?”洞口冰幕已经被破去,一个白发的老者站在洞口,洞外一场暴风雪正在肆虐,天昏地暗。
安雨非半跪在石床上,屏气凝神,一剑插入石床之中,剑底青光大盛,八卦的图形于青光之中显现,洞内妖气之势遂止。安雨非抬眼望去,见老者负手而立,气息隐于天地之间。安雨非还记得他,那日曲生酒肆比武夺剑,他是最终的胜者。
“斯前辈怎会在此?”安雨非蹙眉问道,他体内灵力紊乱,于是以全部修为压制,是以不得移动,只能保持半跪的姿势。
“斯?”老者思考了一会儿,笑道,“原来那日你也在,我不姓斯,那是随口瞎诌的姓氏。”
“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你们这些人啊,非要把别人的身份弄清楚了才安心。”老者绕到安雨非身后,盘膝坐下,“收剑,坐正,凝神。”
安雨非心中疑窦万千,但他此刻无力反抗,便依言行之。剑一收,洞内妖气又向他涌来,体内灵力更是四处冲撞。然而下一刻,洞中妖气荡然无存,老者双手抵在他后背上,以自身灵力帮他疏导体内紊乱的灵力。那股力量来自于上古,那个时候还没有仙妖神魔之分,天地间只有一种灵气。
“前辈到底是何方神仙?”
“你或许在古上看过我的名字,我是窫窳,贰负与其臣危杀我。西王母辅神苏蕴可怜我,便令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六医以不死药救得我命,为报此恩我便留在昆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