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蕊被拖的头发散乱,一路上,越来越无力的往陈清迈身上踢着蹬着,鞋子掉了一只,袜子也拖掉了。
寒碧、寒香惊恐不安的跟在后面,拣起鞋子,再捡起袜子,一路紧跟。
陈清迈将李金蕊拖到二门车前,用力将她往车上推。
李金蕊双手撑着车门,凄厉的哭叫咒骂着陈清迈,突然挣脱开,猛转过身,挥手就往陈清迈脸上打。
陈清迈闪身避过,扬手正要挥打上去,寒碧急冲上前,抖着声音哀告道:“爷别急,我劝劝奶奶,我扶奶奶上车,奶奶,奶奶,别闹了,求您别闹了,求您了!”
李金蕊声音低下来,一只光脚踩在地上,背靠着车门,喘着粗气。
寒香赶紧也上前两步,和寒碧一起将李金蕊连推带撮弄上车。
陈清迈铁青着脸,也不上车,骑了小厮的马,催着车子一路急赶到家。
李金蕊在自家二门里下了车,看着站在车门外、脸色阴沉之极的陈清迈,抬手指着陈清迈,泪流满面的正要说话,陈清迈扬起手,用尽全力,一巴掌打在李金蕊脸上,直打的李金蕊扑出去两三步,仰摔在地上,陈清迈紧上几步,抬起脚,也不分头脸轻重,下死力的狠踢,直踢的李金蕊满地打滚,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李府这个家分的极快,罗管事连杂诸物都念完之后,李老太爷一一问了四房当家人,见各房都点了头,罗管事取了早就写好的析产上来,李玉靖、李玉明、李玉绍和李云直代表四房,各自按了手印,李老太爷和罗管事挨张画了押,各收起一份,准备存到族里,以及,送到官府备案。
这个家,就这么分完了。
宁老夫人伤感的叹着气,“好了,你们这就对着各家的册子点收东西去吧,往后,就各自当家好好做日子。二房先去点收吧。”
二老爷李玉明站起来,冲宁老夫人长揖到底,直起身,呆了片刻,又撩起长衫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头,往后退了几步,一言不发的垂头出了正堂。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趟分家,帐上的东西,他和三个嫡子分的都是一样,这是他没想到的,不过,也许……谁知道呢……
大太太刘夫人看着二老爷李玉明一家走远了,才看着宁老夫人笑道:“母亲没生气就好,那些混帐东西,分出去倒干净了。”
“就是,也是蠢的没边,竟想挑拨我们一家,失心疯了。”三太太严氏想着李金蕊头一句就拖上他们,还在气恼不已。
刘夫人笑道:“别理他们,我还有件正事,说出来大家看看合适不。”
“你说。”三太太严氏忙笑道。
刘夫人看向宁老夫人道:“这事我先头跟母亲提过,母亲说只看咱们的意思。我是想,再怎么分了家,咱们还是一家人。
五月里若姐儿要出嫁,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如一处住到五月末,一来也好热热闹闹的送若姐儿出嫁,二来,你们两家也好慢慢打扫整理宅院,把各处都理清爽、万事都齐备了再搬。
有一件我得先说下,这两个月里头,你们两家在府里的日常用度,都由我们长房出,谁也别跟我争。”
“怎么不好?处处都好,就是麻烦嫂子了,说实话,一说搬出去,我这心里就酸酸的难受,一回来就听母亲说要分家的事,老爷难过的一夜没睡着,唉,我只好拿这开枝散叶的话劝着他。”三太太严氏忙点头赞成。
四太太杨氏站起来,冲刘夫人深曲膝谢道:“嫂子这都是为我和若姐儿着想,就烦劳嫂子了,日常用度不敢和嫂子争,只是各处月银得从下个月停了,我们这几处,就让直哥儿媳妇统总管着发去。”
三太太严氏脸上僵了下,急忙笑应道:“我们这几处也是这样。”
刘夫人笑着没争这事,几个人说定了正事,刘夫人等人陪着宁老夫人回到正院,又坐着东扯西说的聊了好大一会儿,才告退出去,各自忙着点收帐册、清查盘点各处去了。
宁老夫人单单留下了李丹若。李丹若慢慢给她捶着腿,宁老夫人歪在榻上,似睡非睡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竟闹出了这样的笑话儿,二姐儿是个傻子。”
“嗯。”李丹若低低应了一声,半晌才接着道:“二姐姐所嫁非人,陈家大郎狡诈虚伪,唯利是图。”
“也不是个真精明的,要是真精明,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来,更不会陪她来。二姐儿心底那些个怨气,不会不跟他说,就这样,还敢说回来安慰宽解我,不是笑话么?把人都当傻子呢。
他来,是怀着心机来的,他也怕二房分家吃了亏,看样子,他看着二房,就跟看自己的东西一样。这是贪,更是蠢。
眼看着不能,要得罪咱们了,又做出那样的嘴脸来。”宁老夫人满脸讥讽。
李丹若低低叹了口气,“二姐姐早晚要吃大亏。”
“自作孽,不可活。”宁老夫人神情冷漠,半丝怜悯也没有。
李丹若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充满了理不清说不出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