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顾知微示意下面的人把那几个细作带上来,他们进了营帐之后低眉垂眼,先是对边护使作了一揖,而后站在李璠右手边两步远,没有说话。
“这个人,你认识吗?”边护使指了指李璠,问那为首的细作。
细作看了李璠一眼,李璠已然大惊,哪里会想到这人竟然被边护使抓住,而且还被带到了军中指认他来。
“认识,就是他!我答应送给他三千两银子和两个年轻歌姬,他答应我在交战之日,把许剑生引出城外,配合我们进行包围。”
“你,你胡说!”李璠用手指着细作,浑身颤抖。现在的他已然不是害怕和紧张了,更多的是慌乱,慌乱到他只想撇清一切关系。而最好的做法就是先污蔑眼前这个人。
“大人,按照他的说法,那他就是大邺的细作,这样的敌国奸细说出来的话根本不能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间我们军中将士的关系!大人,您可要明察秋毫,还我一个清白啊!被这样的敌军细作污蔑,我不认!”
那细作双手插于衣袖之中,也是怕边护使和顾知微听了李璠的话就开始怀疑他,到时候别说是顾知微答应的好处,活着离开这里都难!
“李副将莫要血口喷人,我是大邺的细作不假,可我还是想活下去的。对于我们的合作,我有证据!”
细作大声嚷嚷:“你在城内购置的那处院子,东侧有个偏房,里头放着的正是我们交易给你的两大箱银子。院子里的那两个姑娘,也是我们送给你的歌姬,一个叫青衣,一个叫红袖,我说的可对?大人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前去查探。”
“少给我在这里胡言乱语!那院子里是我的两个表妹,带着嫁妆投靠我而来,我才购置院子安排他们歇息。你这贼人,再敢乱说,信不信你今天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李璠走投无路之下,已经开始口无遮拦要威胁细作,他眼睛一瞪,说着就要动手打人,
“大胆!李璠,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边护使!?竟敢如此无状,一切事情我自有定夺,岂容你在此嚣张?来人,把他给我按下!”
营帐外又进来几个手下,毫不留情地把李璠摁下来,让他跪倒在地上。
细作双手插在袖口中,嗤笑着撇了李璠一眼,阴阳怪气地讽刺李璠:“李副将刚才那副样子好不威风,想来是在军营中作威作福惯了吧?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如今这许剑生将军不在了,你身为他的副将,本来就对他颇有不满,这时候还不赶紧上位,好实现你的雄心抱负,为大夏百姓谋福啊。”
李璠讶然抬头,先是看了边护使一眼,然后往顾知微和傅砚修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目光扫过了这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才非常生气地反驳细作的话。
“我对大夏,对将军,那可是忠心耿耿,将军带我不薄,对我有提拔的恩情,我对将军也十分敬仰,岂会有二心!?”
顾知微蹙眉,从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看向细作,厉声询问着:“颇有不满是什么意思?你细细说给我听。”
细作低眉垂目,正要将自己从李璠那里听来的抱怨详细说出来的时候,边护使突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阻止了他:“我突然想起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没有妥善处理好,你们先在这里候着,这件事情等会儿再审。”
说完,他对顾知微示意,然后率先走出了营帐,顾知微心下了然,跟着边护使出去了。
军营中,为了防止夜里有敌军偷袭,每个营帐附近都设有篝火。两人缓慢走在各个营帐之间的过道上,周边的火堆噼里啪啦地在烧,一片静默里,顾知微率先问了出口:“杨大人喊我出来,是因为在营帐内不好说这话?”
边护使是个稳妥人,刚才那喊停可谓是非常的突然又生硬,顾知微自然能看出不对来。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刚才细作所提的,李璠和许剑生之间的龃龉。
她想不明白许剑生这么光明磊落的人,为什么他的手下会对他心生不满,以至于和敌军细作联手,陷害他于生死危难之际。
边护使叹了声气,对顾知微娓娓道来:“这李璠原先是平民出身,家里就是种地的,吃不起饭就来景阳城找活干,无意中看到军营中招兵的消息,入伍之后,他是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的。像他这种没有背景的平民,一般最多走到伍长这个位置,很难再有进一步的提升。”
顾知微想起来刚才那李璠提到,他立过很多战马功劳,按理说,军队中的阶级是靠军功一点一点堆起来的,依靠着战功,只走到伍长这个位置,就算他是平民阶级,这个晋升机制也是很不正常的。
她心中疑惑,可面上不显,继续听边护使说李璠的情况。
“他方才所说的及时发现敌方突袭人员的事情,在景阳城可是大功一件。因为当时大邺派来的是一支训练已久的队伍,就算是一切久经沙场的副将在那里守卫,都不一定能发现,所以说李璠还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
“许将军欣赏他的能力,破格提拔他,所以他才能从一个小小的士兵,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那些细作所说的,送给他白银和女人的事情,我派人去查了。”边护使双手背在身后,说到这个都有些想笑。
顾知微不明白他为何是这个反应:“如何,是否证实了?”
“确实证实了他收了那些东西,但是那些白银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厢房里,一点没动。交易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那李璠真是贪财之人,早就把钱花的七七八八了。”
“那依杨大人看来,这李璠并不是因为贪财探色才和大邺的细作合作的,那是因为什么?”
其实话说到这里,顾知微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李璠做这件事的原因大概率就是在针对许剑生,他想除掉许剑生。可许剑生对他有提拔之情,就算他天生冷漠不懂知恩图报,可为何要陷害许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