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七年二月初三,天气暖煦了不少。
太后已于前日正式挪居慈宁宫,整个人都是喜气盈盈的,嘴角带着和煦的笑纹儿。
昭嫆一大早来请安,便见宜妃侍立在太后身侧,有说有笑的。
宜妃忙朝她见了个礼,“哟,贵妃来了!”
“宜妃来得好早。”打趣了一句,便忙做万福,向太后请了圣安。
宜妃拿绢子掩了掩唇角,“左右最近也闲得很,便时常来慈宁宫叨扰太后娘娘了。”
这样轻松随意的口吻,也就只有宜妃才敢这么说了。什么叫“闲得很”?似乎话里有话呀……昭嫆心里暗自嘀咕,这是宫务减少,所以才嫌弃太闲了。
太后笑呵呵,却不以为怪。转脸吩咐瑞大嬷嬷给昭嫆和宜妃各搬了个粉彩瓷花鸟绣墩,昭嫆与宜妃便一左一右坐在了太后的两侧。
太后打量着昭嫆,问道:“哀家听说,你也给了德妃一份宫务,可是真的?”
听说?听谁说?昭嫆眼角睨了宜妃一眼,这个宜妃,来得这样早,原来是跑来跟太后告状了。
昭嫆端着瑞大嬷嬷奉来的碧螺春茶,拿盏盖轻轻刮着浮沫,“皇上说叫四妃协理,臣妾也不好独独撇了德妃。何况德妃自己坚持,臣妾也只能由着她了。”昭嫆轻描淡写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太后眼中浮起一缕愠怒,“怀着身孕,不好好养胎,光顾着争权夺利了!”
宜妃忙劝慰道:“太后息怒,德妃好不容易封了妃位,难免有些心急。”
宜妃这话与其说是劝慰,不说是故意上眼药呢。
太后“哼”了一声,“哀家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冷眼旁观了。
宜妃愣了愣,不禁有些失望的样子。
昭嫆暗笑,宜妃倒是好盘算,想让太后出手打压德妃,却不知太后的性子,素来不理六宫事务。纵然太后不喜德妃,却也不会出手打压。太后,可不是孝庄!
昭嫆笑着说:“太后说得是,德妃好歹怀着龙胎呢。就算不给她面子,总算给她肚子里的孩子面子。”
宜妃脸色僵硬,“德妃这一怀孕,真真是好生金贵呢!我怀九阿哥的,也没恁多矫情!”
你还没矫情?当初若不是矫情劲儿犯了,仗着身孕很是气了佟皇贵妃一通,也不至于那么快失宠了!宜妃的性子,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太后笑着说:“好了,你理会她作甚!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便是了。”
宜妃不免有不甘心,“怀着身孕就该好好歇着,佳成贵妃怀十一阿哥的时候,不也卸下了宫权,静心养胎么。偏偏德妃如此心大!”
昭嫆笑呵呵道:“就算德妃心大,如今也只能由着她。”
说着,昭嫆轻轻一叹,道:“宜妃莫不是忘了,上次德妃有孕的时候,太皇太后怜她体弱,要将四阿哥与六阿哥暂交皇贵妃照料,结果德妃一时激愤,竟生生落了胎!”
太后神色微微一僵,德妃上回小产之事,她何尝不觉得蹊跷?如今昭嫆旧事重提,太后少不得警惕了十二分,她点了点头,“她怀着身孕,你们也避着、远着,省得出了事儿,被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