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阳乍一睁开眼便望见颜欢的眼眸,他吓了一跳,凝神思索了片刻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颜欢,它——”
“我已经知道了,师父,你不要慌,收敛心神,小心被瘴毒所侵。”颜欢在他身边坐下,等待他调息,心中默默念着:“醉棠姐姐,你不必出来,留在血玲珑中保存实力,关键时刻我们或许会需要你。”
“我们必须找到那只妖兽,她不是五色狐,可她带走了秦老夫人,又诱我来到这里困住我,想必和五色狐是一伙的。”骁阳目光如炬,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不是——”颜欢拉住他,说来也怪,在听到骁阳说着、联想到醉棠的这一瞬间,她脑海中相继闪过许多与自己无关的念头,就好像透过血玲珑,能够观察到她所有的心绪与思想般,她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奈:“不是……”
骁阳听她这话暂时安静了片刻,他相信颜欢,秦老夫人生死事大,如果真的危急而她又毫无把握的话,一定不会如此阻拦他。
“醉棠姐姐就是老婆婆救过的那只紫貂,”颜欢垂下眼眸,似乎是醉棠的心绪感染了她,她的心中带着些哀悯:“五色狐是只吞噬同类修炼己身的强大妖兽,那天它在追逐醉棠姐姐时,为了救她,老婆婆被五色狐咬伤了。醉棠姐姐懂得感激救命之恩,所以化为人形去到人间,暗中观望着这一切,为了延续老婆婆的寿命,她请求殷姐姐帮忙,所以才有了一开始我们撞见她在秦府施咒的事,她们……都没有欺骗我们。醉棠姐姐赶在今天带老婆婆过来,是因为今晚会有一个强大的人来猎杀五色狐,五色狐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不能再耽搁,要赶在他前面。”
“是她这么告诉你的,还是殷絮?”骁阳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梦,他实在不能不提高警惕:“她们这么说,你就这么相信了,还是为着什么别的?”
“不是她们说的,是我看见的。”颜欢瞒下心中感同身受的那份凄楚:“相信我,师父。”
骁阳望了颜欢片刻,面上平静没有什么情绪,可是很快他又点头说:“好,如此一来,殷絮也不是什么坏人,这也让我释怀许多,原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颜欢闻言展颜笑道:“殷姐姐大约也不会介意这些的。”
骁阳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望着四周一片茫茫的黑暗:“只是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走?”
颜欢听罢略略站定调息:“走吧,醉棠姐姐会为我们指路的。”
“殷絮……”骁阳这么说着,略略叹了口气:“来不及了,林中瘴气尚且这样厉害,走进去还不知道是何结果,这样也好,不曾拖累她。”
“怎么你说不拖累便不拖累了?你不曾信我,颜丫头却不这么觉得。”殷絮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时,骁阳和颜欢同时吃了一惊。
“殷姐姐?!”颜欢回头看过去,面上陡然惊喜:“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里了。”
“既然把方法给了你,自然猜到你会在危急时刻要用,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们岂不是白找了这么个援手。”殷絮牵了牵嘴角,淡淡笑道:“无论如何,多谢信任,五色狐现在当无防备,我们此刻动手时机最好。”说罢她看了一眼骁阳,面上的笑意未曾散去。
骁阳冲她抿了一下嘴,淡淡颔首:“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所以说它到底还是来了么?”殷絮眯起眼睛望着颜欢,颜欢即刻便明白她说的是醉棠。
“如果她今夜不来,或许我们再也没办法救老婆婆了。”颜欢把声音放轻,希望殷絮不要生气。她已经窥见了醉棠的思想,她知道殷絮多么反对她参与这件事,也知道醉棠有多么多么不容易才得到了殷絮的帮助。如今她对殷絮的指令阳奉阴违,殷絮必然是会生气的。
可是,只是一声浅叹:“或许她在人间待得久了,但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理解这样的愚蠢和执着,可若她执意不要这条命,要去换别人的,我尊重她的选择。”她冲骁阳一努下巴:“走吧,按我们之前商议,可是颜丫头今天已然耗费了太多精神力,还能支撑得住吗?”
颜欢顾不得疲累,很坚定一点头:“我现在不睡,等打败了五色狐好好睡它一整天。”
殷絮闻言笑了一声,这样的笑声尽管极淡,可也能在这样的时候给人一点振奋的力量,她抱起手臂,心中的警戒并未减少半分:“如果我们要面临另外的敌人便就难测危险了,无论如何,各自小心,紧要关头务必保命要紧,几命换一命这样的买卖到底是不划算。”
“颜欢,留神保全自身。”骁阳叮嘱了这么一句话,从剑鞘抽出斩魄剑,和她们并肩走在了一处。
五色狐的洞府并不难找,因有醉棠带路,又加上在感知妖气上面骁阳并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五色狐的洞口,夜还很长,另外的高手随时会来,他们面对这样的强敌,后面又有深不可测的追兵,实在是事不宜迟了。
他们向前走着,颜欢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她强自镇定,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务必要坚持。
成败在此一举。
“好强的妖气。”骁阳轻声感叹出这么一句话,神情毫不轻松:“比起试炼之地的那些妖怪都要强上许多。”
“试炼之地?”殷絮对此有些好奇,可是也知道这种时候得不到什么回答,她似乎也有些紧张:“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它的灵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也……”颜欢听了殷絮这话,心中忽而有些轻松了,原来殷絮也有同样的感觉,而不是她得了什么病。
“它一定在洞里。”临近洞口时骁阳愈发笃定:“这是个强敌。”
言毕,殷絮和骁阳默默放缓脚步,一左一右遥遥分立于颜欢身边,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殷絮轻声说:“动手吧,颜欢,出其不意,如果它警觉我们就麻烦了。”
颜欢将血玲珑举在眼前,眯起眼睛专注凝神,或许是血玲珑中有醉棠相助,她的感知异常灵敏,一个错眼间,她恍惚间看到了山洞内的景象,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盘在山洞一角沉睡,它的尾巴分成五条,各有不同鲜艳色彩,此刻它以尾为枕,似乎睡得正踏实,它一定是未料到会有敌人出现,所以才这样高枕无忧。
这样最好,摄魂音会更好地发挥作用,颜欢举起手上的血玲珑准备摇晃。
可是就在这刹那间,她突然见到五色狐睁开了眼睛,碧色的眼瞳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直勾勾的盯向了颜欢,那眼神似乎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让颜欢的心中一时间激起了千万种与她无关的怨与恨,可也就是这一瞬,她耳中忽而传入一阵蜂鸣,颜欢机敏的后退了一步,把握住这片刻的清醒。
“小心!有陷阱!”
她说出这句话的顷刻间,一阵巽风从洞口快速冲破而出,快到简直让它们来不及结阵,可是好在有了颜欢的提醒,骁阳和殷絮不至于被疾风伴来的灵压撞伤。
三个人循着风的方向惊惶的回头,却见五色狐站在了他们面前,它仰头发出一声让人寒毛直竖的长啸,而后定定望着他们,冲它们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