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姐,广播里说的那趟去花都的车还有票吗?”他问道。
“你是不是确定去花都的?”售票小姐的语气相当恶劣。
“是的。”他说着,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十块钱!”
他一手给钱,一手拿了票,便马上往车子停泊的方向走去。
“哎!没找钱呢!”看着远去的顾纬越,售票小姐看了看手上的五十块,喃喃道:“切!赶着去投胎啊?”
顾纬越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个劲儿冲出站台,嗖一下便窜上了车,向检票员出示了车票,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原来自己还是最快上车的一个,看着其他乘客们66续续地上车,他的心才算是定了下来。检票员回头跟司机说了两句,司机便把车子动了。点火声伴随着动机的咆啸声,在顾纬越听来,如同在火灾之中听到消防车的鸣笛一样美妙。
车子开始缓缓启动。就在顾纬越刚闭起眼睛,想休息一下的时候,车子却又突然急刹住。
所有乘客都不约而同地被车子抛了一下。好事者都纷纷站了起来,看看生什么事。这时候,车门打来了,一名客运站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眼神在每个乘客的脸上都浏览了一次,直到他看见了顾纬越,目光便定格在他的脸上。
只见那工作人员回头向车门方向说了两句,一名民警便登上了车。民警跟工作人员交头接耳了几句,工作人员就用手指了指顾纬越,使得他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什么回事?怎么了?那人干了什么?窃窃私语纷纷响起。
民警点了点头,径往顾纬越方向走了过来。顾纬越只觉得头皮麻,整个背都在冒着冷汗,俨然一只惊弓之鸟。只见民警走到他跟前,把他从头打量到脚,于是冷冷一笑,说:“走得很急是吧?”他又看了看顾纬越身旁的大背囊,问道:“包里装着什么?”
听到民警的问话,顾纬越一脸不解地看着对方。“我问你,包里装着什么?”民警再次厉声问道。
他一脸狐疑地说道:“衣物。”
“衣物?”民警冷冷说道,“打开看看。”
顾纬越不知道生什么事,但也只好听从民警的话,打开背囊让他检查。“把东西都翻出来。”民警一边说一边拿着手铐在晃,像是只要顾纬越拿出点什么东西,就会马上把他铐起来。
顾纬越把背囊里面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这下轮到民警傻眼了。只见民警也把他的行李翻了个遍,愣是没有现他预期要看见的东西。“站起来!举起手转过身去!”民警好像有点恼羞成怒了。顾纬越只好照做,民警一手推了推他的背,让他趴在椅子上,并开始搜身。可搜来搜去,只搜到一部手机和几千块现金,民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以了吗?长官?”顾纬越问道。
“转过身来。”民警把道:“你干嘛不过安检?还越叫越跑?”
顾纬越一愣,有安检?有人叫我?看来自己实在太过心虚,竟没留意。“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他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去花都干嘛呢?”民警继续问道。
“探亲。”
“探亲用得着那么急吗?”
顾纬越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亲戚在罹留之际,赶回去见最后一面。”
这时,民警只能瞠目结舌,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下次记得,别冲安检了,就算你再赶时间,也得遵守规定。”
“对不起。”顾纬越把收拾好的行李拉上拉锁,“是我不好,警察同志说的是。”
民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挠了挠头,向顾纬越敬了个礼,便摆摆手,跟工作人员一起下车了。“咔哧”一声,司机关上了车门,伴随着乘客们的窃笑声,车子终于驶出马路,往花都方向开去。
一路上,顾纬越就像个幽灵一样坐在角落的位置,没人理会他,他也没有理会任何人。
这些年来,他的感情就像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孑然一身,除了跟兄弟朋友们偶尔出来喝喝酒,聊聊天之外,能够慰藉他的就只有他自己。一路走来,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什么事都窝在心里。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他更是习惯把不好的说成好,把好的说成更好。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办法忘怀那个把他伤得最深的女人,这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折磨。但在他的眼里,却把这看成是报应,是对他当年因为无知和冲动而与柳晴诗走到一起的最为刻骨铭心的报应。
就像他一贯的观点——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报应。
自己有报应;
柳晴诗也有报应;
郭子琪、许明亨,统统都有报应;
或许,就算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也会有报应。
也许现在比以前更好了,自己的路就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从今往后,路就是用来跑的——跑路嘛,总比以前天天想着自己以后咋办要来得强。
顾纬越把头靠在车窗上,就像是把自己交给了车子,车子把他载到哪就是哪。车子摇啊摇啊,就像一个摇篮。顾纬越坐着坐着,便不知不觉的沉睡过去。这一觉无梦,睡得非常踏实,短暂的安全感暖暖地包裹着他,让他睡得像个婴儿一样,毫无心理负担。
车子沿着广清高一路往西北方向走,不知从何时开始,窗外的景色已经从建筑森林换成山山岭岭。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顾纬越感觉到车子在开开停停。突然,一个急刹把他给抛醒了,随之而来是司机的叫谩骂声,“我操你妈的!你他妈的驾照是自己画的吗?这样子还想压线过来?”
接着,又是双方在互相叫骂。顾纬越没有心情听他们泼妇骂街,扭头看看窗外——堵车了,而且还是堵得死死的,纹丝不动。他走到车头,琢磨着能不能看看前面生什么事,谁知这车龙已经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了。
看来是又出车祸了。顾纬越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车上的空调似乎开得有点冷,他从背囊里抽出一件衣服盖在身上,头往车窗一靠,又睡了起来。他太困了,这些天来,累得他不成人形。现在车子堵在路上,他反而觉得高兴,因为在车子里,他反倒睡得踏实。
再睡一会吧……一会就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