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就我一……个。大哥……能轻手……一点吗?”许明亨求饶地说道。
谁知顾纬越越捏越起劲,痛得许明亨肌肉绷紧,张大嘴巴喊不出声。他把许明亨往室内推,岂料许明亨趁他还在房子里东张西望的时候,竟一拳往他脸上招呼过去。但这一拳却没有收回意料中的效果,纵使许明亨比顾纬越还要高出大半个头,身体也壮硕许多,可是自己的子孙培植室还在人家手里搓来捏去,任凭他是如何有劲,现在也使不出多少。
顾纬越挨了一拳,满腔的怒气化作脸上一丝阴笑。只见他把五根手指猛地用力收紧,许明亨马上全身抽搐,张大嘴巴,反了白眼晕了过去。
许明亨一倒地,顾纬越就马上跑到窗前,拉上窗帘。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许明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把浴缸灌满水。接着,他把电视机的电线拔掉,缠住许明亨的手脚,再把他拖到浴室里,让他整个人以趴姿趴在灌满水的浴缸里,而自己就站在旁边,等待着他的醒来。
不出所料,许明亨呛了几口水之后真的醒来了,顾纬越立马上前一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整个人脸朝下的趴着、手被反绑、腿又给缠着,不管许明亨怎么挣扎,就是起不来!那光滑的浴缸就像无底沼泽,慢慢地吞噬着他的生命!
浴缸中的水不断溢出,整个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只见顾纬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压住许明亨的脖子,让他的上半身动弹不得,只有两条腿在不停的拍水,试图挣扎开来。
大约过了两分钟,浴缸中的水终于平静了……
顾纬越抽回自己的手,混身湿透,看着趴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许明亨,全身上下颤抖不止。
死了……许明亨死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几乎是每一秒钟,顾纬越都在想下一秒钟应该干啥。平时连青蛙都不愿杀的他,今天一出手竟然就要了一条人命,而且这个人严格来讲,跟自己素不相识,甚至连为什么要致他死地,也来不及说。
此时,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就仿佛只剩下他与浴缸里的尸体。就在他觉得许明亨终于为自己对柳晴诗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同时,那曾经用尊严去维护的情操与道德底线,也在一瞬间像推土车推动的围墙,轰然倒塌。
夹在矛盾之间,顾纬越感到自己就像被抛于大洋中央,东不见岸西不见船,不论往哪个方向看,都只有茫茫不见尽头的海平线。从这时开始,他便失去了自己的信仰,也失去了对希望的期盼。
良久,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理智开始重新掌控大脑。他知道目前要做的就是要清理现场,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开始清洗地板,清洗浴室,用布擦遍他可能触及的地方。他解开绑着许明亨手脚的电线,困成一团,扔到马桶里冲掉。又把许明亨的尸体翻了过来,让它躺在浴缸中,仔细地检查了个遍,包括尸体指甲里可能藏有自己皮肤什么的,还有就是裤裆,那是自己最使劲捏住的地方。
看着看着,他现尸体的手腕跟脚踝都有勒痕,脸上也有瘀伤——那是自己使劲把人家的头往浴缸里摁而造成的。他知道人的血液循环要是停止了,这些痕迹会陪伴尸体直到腐烂。
想到腐烂,他连忙左顾右盼,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挂在墙壁上的热水器。
他先把浴缸中的凉水放干净,然后打开热水器,把水压调到最低却把火力调到最高,然后把浴缸灌满泡着尸体。浓浓的水蒸气四处飘散,他打开浴室里的抽风机,好把蒸气抽出去。
见一切弄好,顾纬越把房子再收拾了一下,还把许明亨钱包里的三千块现金全部拿走。
等他再回到浴室关抽风机的时候,他看见许明亨的尸体已经开始有点儿脱皮了,皮肤的颜色也变得紫红紫红,像是快熟的样子。想起刚刚生的事,顾纬越还是心有余悸,现在看着这加腐化的尸体,不免让他觉得胃里一反,差点就吐了出来。
可他前一秒钟还想吐,下一秒却竟然笑了。
笑声中带着许多悲怆,是苦笑。他一边笑,一边提起放在门口的送餐箱,然后从门内上了锁,关上门,径往后楼梯方向走去。
在之前来看楼的时候,顾纬越早已确定过后楼梯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他就这样,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个台阶,一路往下走。看着那延绵不断的阶梯,顾纬越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下楼,而是在下地狱。好几次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底,谁知道等待他的却是另一道阶梯;好几次扭头去看楼层牌,却好像无论怎么走,自己依然是在二十三楼。
他的双腿已经颤抖得快要使不上劲,但他还是很努力地保持大脑清醒。只见他停止了往下走的步伐,从送餐箱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把自己身上那套已经湿透的快餐店工作服换掉塞回箱里,再擦干净箱上的指纹并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纬越推开了一扇防火门,经过一条走廊之后,再推开一扇大木门。
两个嬉戏中的天使正对着他微笑,四周光亮的环境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置身于天堂,一股醇厚的安全感如同美酒一般沁人心脾,这种感觉如获救赎,妙不可言。
“杀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杀了,你说是吧?伊瓦诺娃小姐。”
“我不知道。”伊瓦诺娃的表情有点严肃,“我只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人都是不对的。”
“我想请教伊瓦诺娃小姐一个问题。”顾纬越说道。
“请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有人之前,这些对与错的定义根本不存在,是人创造了它,再由它去判定事物。那么,人既然可以创造它,同样也可以摧毁它。纵观人类的历史,无一不是在诉说人类怎样变换手法去篡改自己定下来的所谓规章制度,那些所谓对与错的定义,一直就被人类为了种种原因而变来变去,唯一一样没有变的,就是天理循环——那就是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得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无论你是劫富济贫还是助纣为虐。”
“那按你这样说,世界上如果人人都像你故事中的谋杀者,个个都去摧毁人自己定下来的规则,那这世界岂不是天下大乱了?”伊瓦诺娃笑道。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伊瓦诺娃小姐。”顾纬越也笑了笑,道:“要是按你所说的,那这天下恐怕真的要大乱,但那又怎样?你也读过历史吧,天下大乱难道还少吗?而且,你还说错了一点。我故事中的谋杀者并没有摧毁什么规则,他只是甘于用性命作为赌注,即使最后要承受法律的制裁,他也要让那个无恥之徒付出应有的代价。更何况,人人都去摧毁规则这种假设太幼稚了,即使在战乱年代,也会有法律存在。你这种假设唯一能成立的条件,就是人类灭绝了。”
伊瓦诺娃一时语塞了。
顾纬越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很费解,以伊瓦诺娃小姐你的智慧,竟然会用对与错去衡量人类的行为准则。”
“那你的意思是,你从来不用对与错去衡量事物?”伊瓦诺娃问道。
“是的。”
“你的想法,也代表了故事里的谋杀者的想法吗?”她再问道。
“是的。”
她微微一笑,像是玩扑克时手上拿到什么好牌似的,说:“既然故事里的谋杀者也不会用对与错去衡量事物,那他拿什么理由去杀那个他口中所谓的无恥之徒?无恥之徒这个词难道不是已经表明了谋杀者的立场?表明了谋杀者认为那个人做错了事,所以该杀吗?”
“谋杀者对那个人下杀手,是因为那个人触犯了谋杀者的底线。打个比方,一只狐狸在狮子那儿偷了食物,最后让狮子现并把它变成一顿晚饭,你能衡量它们谁是谁非吗?”顾纬越说道。
“我看不出你这个比方跟你的故事有什么共通点。”伊瓦诺娃说道。
顾纬越道:“你不是说要用对与错去衡量事物吗?那就用你的对错观念去衡量一下我比喻中的狮子与狐狸,它们到底谁是谁非。”
“我不能衡量,但起码狮子会认为,狐狸偷走它的食物,是一件错误的事。”伊瓦诺娃说道。
“你错了伊瓦诺娃小姐。”顾纬越摇着头,“狮子之所以杀掉狐狸,并非因为它认为狐狸做错了些什么,而是它觉得狐狸触犯了它的底线。”
伊瓦诺娃说:“但那毕竟是野兽,顾先生。在野兽的心里只有自己的立场,只有自己的利益。”
“嘿……”顾纬越咧嘴一笑,“在底线被触犯的时候,人本身就是一头野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