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女孩不知咋的又没再来了,后来邻家孩子也交往了新的女孩。”顾父回忆道。
伊瓦诺娃沉思了一下,便问:“那之后顾纬越有没有认识别的女孩?”
顾父说:“带回家的就好像没有,不过在外面就不知道了。”
“好像?难道你不能确定自己家曾出现过什么人吗?”伊瓦诺娃不解地问道。
顾父说:“我那时经常去打麻将,两三天才回家一趟。”
“那你是怎么知道顾纬越跟那个阿诗在一起?”
“那是——他那个傻小子竟然找我谈,让我接受阿诗当顾家的媳妇。”顾父苦笑了一下,说:“我当时就骂了他一顿,还吵了一架,那只公鸡陶瓷就是在吵架时不小心弄碎的。”
“你为什么反对?就因为阿诗曾经跟邻家孩子好过?”伊瓦诺娃问道。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顾父从兜里掏出盒烟,“您不介意吧?”见伊瓦诺娃摇头,他便点了一根,说:“我们顾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我也不是说介意我的媳妇以前跟别的男孩好过,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对吧?男欢女爱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从来不干涉。但是说到这个阿诗,我是真的无法接受。”
说着,一根烟竟然就抽完了。伊瓦诺娃瞠目结舌地看着顾父又点上第二根,他继续说道:“她跟阿越好之前就已经跟邻家孩子好了几年,出出入入,整栋楼谁不知谁不晓啊?要是真结了,闲言闲语准没少听,跟邻家的关系也会破裂。然后再为女孩想一下,她受得了那压力吗?我们全家都知道她原来跟谁好,就连有一次女孩为了邻家孩子堕胎,也是我们借的钱。这样的关系,就算我们接受,那女孩能接受吗?”
“为什么堕胎是你们家借的钱?”伊瓦诺娃不解地问道。
“有什么法子,邻家那孩儿不管了,女孩找我那小子诉苦,阿越他肠子一热,一拍脑袋应了下来,找我们借钱了。”说着,顾父便把第二根烟也掐灭了,正想接第三根的时候,伊瓦诺娃摁住了他。
“那顾纬越跟那个阿诗,就是这样好上的?”
“可能是吧——”顾父叹了口气说道:“那小子天生一副热肠子,我有什么办法。”
良久,顾父问道:“伊瓦诺娃小姐,这些事应该跟阿越现在的案子没啥关系吧?”
“看样子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想找找你那邻居的孩子还有那个阿诗谈一下,有办法找到他们吗?”伊瓦诺娃问道。
“邻居的电话我有,至于那个阿诗,我就真没办法了,不过你可以问问邻家孩子,可能问得出来。”说着,顾父便掏出自己的手机,按开了邻居的电话号码,递给伊瓦诺娃,说:“就是这个。”
伊瓦诺娃也掏出手机,把号码记了下来,说:“那你邻居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郭子琪。”
伊瓦诺娃跟顾父互相交换电话号码之后就走了,回到酒店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掏出手机,思前想后该不该给那个郭子琪打电话,该用什么名目去跟对方沟通,想着想着,手机却响了。
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梁立恒打过来的。
“喂……”伊瓦诺娃无精打彩地接过电话。
“你的声音怎么了?不舒服吗?”梁立恒在电话那头说道。
“不是。”她疲惫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只是没想到今天刚到,就有得忙了。”
“怎么?难道你那冒充上海警方的招儿真灵了?”梁立恒惊讶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直接亮明身份了。”
接着,伊瓦诺娃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梁立恒说了一次。
梁立恒语气中充满赞叹之情地说道:“果然不愧是优秀的新闻工作者。不过这件事上,你误打误撞的成份比较重,技术成份比较轻!”
“去你的。不跟你聊了,我先洗澡了,有什么进展再给电话你吧。”说完,伊瓦诺娃就挂了电话,一丝不挂的走进洗手间。
足足折腾了一整天,现在终于有那么一丁点线索,伊瓦诺娃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思绪回到了刚来中国的时候,这个对她而言并不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来之前,她对中国的印象就停留在新闻节目,还有她祖父常挂在嘴边的往事。来了之后,接触了中国的人与事,才现这跟她之前的印象有着太大的差距了。
想起那次差点让人当成国际间谍,伊瓦诺娃不禁笑了起来。虽说这异乡路真不好走,不过这一路走来却是走得有苦有甜,色彩斑斓。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伊瓦诺娃用一块大毛巾裹着自己的身体,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但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就在她以为有人恶作剧的时候,敲门声又再响起。她再次看向猫眼,还是没人。这是咋回事呢?用小铁链栓好门,她打开一道小缝往外看,才看见原来是今天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老头儿拿着工具箱站在那。
“有什么事呢?大爷?”伊瓦诺娃问道。
那老头儿一看是伊瓦诺娃,突然整个脸都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这房子的热水器有点问题。”
“哦?是这样啊。”伊瓦诺娃想起自己还没洗澡,便打开门,说:“大爷,你进来吧。”
刚开始老头儿还不以为然,可当伊瓦诺娃一打开门之后,老头儿看见她身上只挂着一毛巾,一双修长的大腿和雪嫩的肩膀露了出来,刹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
“大爷?你可以进来了。”看见老头儿站着不动,伊瓦诺娃便说道。
老头儿只好沉着脸,硬着头皮一个箭步走进洗手间,“呯”的一声摔上门。伊瓦诺娃毫无心理准备,被这突然而来响亮的关门声吓了一跳。心道,这老头儿是不是有点问题,看见我像看见仇人一样的?
十来分钟后,老头儿从洗手间走了出来,黑着脸,头也不回就走了。
伊瓦诺娃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想去外面找点吃的。在经过往电梯方向的岔道时,她看见一间杂物房开着门。她上前一看,看见那老头儿在里面猫着身子捧着碗在吃饭。
她仔细看了看碗里的菜——除了白饭就是青菜和萝卜干,别的什么都没了。
不知为啥,她突然想起了以前自己国家刚解体后、物资短缺的那段时间,家里人都把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给她。当时年纪小,不懂事,长大了回忆一下,才想起当时自己吃着黑面包和奶酪的时候,家里人还吃着圆白菜。
让伊瓦诺娃印像最深的是她祖父很喜欢喝伏特加,好不容易找来一瓶,祖父不舍得喝,每天也只是抿一点闻一下。但有一天伊瓦诺娃吵着要吃香肠,那时她祖父身上没几个钱,便把这瓶伏特加跟一家卖香肠的换了。起初那家店的店员还不肯换,结果把老板也叫来了,正好老板也是个好这玩意儿的人,就跟她祖父换了几根红肠。
但从此,她祖父便没有再喝上过一口伏特加,因为在这件事过去不久,她祖父便与世长辞了。所以她对祖父用伏特加给自己换香肠的这件事,印象犹为深刻。
现在,伊瓦诺娃看着这老头儿猫在一个小房间里吃着这白饭蔬菜,看着这样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吃着如此简单的饭菜时,霎时觉得眼前的人有着祖父的几分影子,不免心里酸了起来,看着看着便走神了。
老头儿在那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盯得他心里起毛,扭头一看,伊瓦诺娃正站在门外。她这才现自己的无礼,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打个招呼,谁知老头儿不领情,一手把门摔上。
这闭门羹完全不出伊瓦诺娃所料,只见她淡然一笑,往电梯方向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