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满心欢喜,希望自都城来的远客能到家中一叙。
“家父家母得知孟大人前来泗水,特意在家中备了好酒好菜,不知大人可有时间?”
孟祈打量着宋明泽,他说这话时很真诚,全然没有朝中常年浸淫官场那群人的市侩。
吃一顿饭的时间,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至少现在,他不想有。
“得赶回笙歌复命,告辞。”
此行泗水城的目的已达到,然孟祈心中却有一事仍未解。狼卫自笙歌而来一路隐匿行踪,为何宋明远会在陶安医馆候着他,好像早就知他会来。
即便宋朝月递信,也决计不会先于广闻司的快马,这其中,必定藏着别的什么。
是以孟祈特意留下了两人,要他们探一探宋家与这宋明泽的底细。
孟祈一行人行至泗水城城门,充州刺史才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对于在他所管辖的地界竟然潜藏了朝廷要犯,刺史难免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对被上面治个失职之罪。
“孟副使,不知您驾到,裴某有失远迎。”
孟祈骑在马上,充州刺史就站在他的马头侧面,动作举止有些过分谨小慎微。
其实充州刺史这般怕也不无道理。
广闻司是陛下的喉舌与利爪。孟祈虽然只是广闻司副使,官阶比不上这位刺史,但他有陛下所赐的实权,皇亲国戚都怕被广闻司的人抓到什么把柄,更遑论他一偏远州府的刺史。
“无碍,广闻司事忙,还请让道。”
刺史站在原地,显然没想到孟祈这般不留情面,连客套话都不愿意说。他像个没头苍蝇踟蹰两下,让开了路。
“等一下,还请孟副使留步——”
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跑来,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
刺史见他这般不顾场合,低声斥道:“宋远,你这是做什么,别妨碍公务。”
“刺史大人,我就说两句话,不妨事。”
宋远提着东西跑到了孟祈旁边,满头的汗珠,却仍挂着朴实憨厚的笑,“孟副使,犬子说您事忙,所以下官又连忙跑了过来。这是朝月她母亲亲手所制的吃食,还望您带回去,在贵府分上一分。”
他言简意赅说完了自己的目的,双手举高提着好几袋东西,希望孟祈能将礼物接下。
孟梁骑马立于旁边,发觉孟祈有些不耐,正欲开口替他拒绝,却听旁边人说:“孟梁,收下,带回去。”
听这话,宋远眼角的皱纹愈发深了,想到远在笙歌的女儿能吃上她母亲做的东西,便倍感欢欣。
街边有不少百姓都看着此处,他们都瞧着孟祈骑于高马之上的微风模样,无一不艳羡。
而孟祈则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巷口,那里有一个男子正殴打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重重的拳脚落在面黄肌瘦的孩子身上,而被打得如一滩烂泥的孩子手边,就是一把菜刀。
拿起来,孟祈心底有个声音说。
他看见那个小男孩趴在地上,手指艰难向菜刀挪去。他终于是拿起,握住菜刀狠狠砍在殴打自己那个男人的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那男子捂着被砍伤的腿痛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这孩子,竟然动手砍你父亲……”
“我们要报官将你抓去坐牢……”
这样的声音充斥在孩子的耳朵里,他握着刀的手还在发颤,双目茫然无措。
孩子父亲已经被送去了医馆,他也被围观的人抓住要押去官府。
孟祈打马而过,他垂眸看了眼这小男孩,问他:“你要跟我走吗?”
那男孩被一群大人压在地上,他费力抬起头,见一个面冷如霜的男人。他不知道这男人为何会这么说,但直觉告诉他,这将会是他逃离这个地方的唯一机会。
“我走,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