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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

因那郑掌柜言行奇怪,短时间内若兰便不敢再让迎春去卖剩下的画,只将画藏进柜子里。

这次得的八十两,扣去迎春散漫花去的十二两,还剩六十八两。这当中还包含着迎春暂存的二十四两。但好在现在迎春无处花钱,这笔钱若兰有用处时大概可以暂时挪用。

加上原来嫁妆三十两里头剩下的银子,她现有差不多九十两银子可用——母亲陪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暂时不想卖。母女一场,她嫁出家门后,家里一切都归了哥哥,她也唯有这点东西做念想。

九十两……

若只是锁在箱子里,杨家到时若有人要偷要抢,区区一把锁,根本拦不住。

若不锁在箱子里,放出去做生意呢?她是寡妇,不便抛头露面,现在困在杨家养胎,往后月份大了,越发不能出门,只能靠迎春。迎春的头脑,譬如今日,吩咐她办些简单的事尚可,但再难些的——譬如生意场上的周旋,恐怕不能胜任,到时候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要用这九十两银子做生意,不容易。

若兰思前想后,拿定主意,去桌前速速写了一封短笺,用信封封好,再取一张银票,交给迎春道:“你快出门去,就说我把我娘给我的安胎药落在娘家了,叫你回去取。然后你不必回金家,直接把这封信送去王家少爷那里,将信给他看了,再看着他把信烧掉。你只问他‘答不答应’,他若答应,你就把银票给他,再从他那里拿些安胎药来。”

约莫到了傍晚,迎春才回来,带回来安胎药和一个“可”字。

等快要到杨堃的尾七,杨家准备做法事的时候,这一日早上,若兰在婆母跟前做针线,说道:“媳妇近来常做梦梦见官人,官人抱着个孩子。”

杨太太听了,便有些哽咽,泪盈盈问她道:“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若兰叹道:“襁褓包着,倒看不清。媳妇追上去要抱那孩子,官人转身就走,媳妇舍不得,一路跟着,官人竟走去西山那边,进了深山里。梦里媳妇耐着脚疼,上山找官人,结果停在一个极齐整清静的庙前,官人将孩子往媳妇怀里一塞,媳妇就醒了。”

杨太太擤擤鼻涕,问道:“西山?倒没听说有好庙。”

若兰叹道:“无端端总是做这个梦,无论有没有好庙,媳妇都想去看看,可惜碍着身份,也碍着身子,不便往深山里走。”

杨太太也道:“是啊,西山离得远,又没什么人烟,寻常人家不往那里走的。”又叹道:“堃儿在你梦里倒好。在我梦里,总是阴沉着个脸,跟从前生病时一模一样。这是还怨我呢,怨我没给他生个健壮身板儿。”

若兰是有身孕的人,听了这话有些不落忍,便劝道:“哪里会?有哪个做母亲的是愿意让孩子生病的呢?一切都是天意罢了。”转而又道:“娘说官人阴沉着脸?不如咱们便叫个小厮去西山看看罢,或许是媳妇的错,官人托梦给媳妇,媳妇迟迟没跟娘说。或许西山真有什么事是官人要我们替他办的,他看咱们总不办,便不高兴了。”

杨太太听了,重重叹了口气,便答允。

西山偏远,远在城外。小厮德顺一早出门,夜晚方归,回来说山里确实有座宋朝古庙,虽然外头极破旧,内里却整洁,现有个年轻疤脸僧人看顾着。

杨老爷杨太太一听,对视相望,觉得奇了。

杨老爷道:“竟真有这么一座庙?从没听以前的老人说起过。西山贫瘠,又多野兽,没人烟的地方,不但有庙,而且竟然还住着个僧人?是什么来历,可曾问了?”

德顺道:“说是原本在凉州流浪的孤儿,被一个夜郎籍的和尚收作小沙弥,前些日子老和尚圆寂,圆寂前嘱咐了,叫他送舍利来夜郎城外西山庙里供奉。平日里他不问红尘俗世,所以外头人也不知道他。”

杨老爷冲杨太太道:“火化后有舍利,说明是得道高僧。这年轻小师父自幼有高僧提点,修为估计不差。最难得,能守住清净。”

杨太太便道:“堃儿给我和媳妇托梦,或许正对应着这段佛缘。我想着,堃儿尾七的法事,不如问问小师父,肯不肯给咱们承做?”

杨老爷对托梦之类始终抱有疑心,便道:“先以这个为由头,请来家里,我见过他,再定罢。”吩咐德顺明日再跑一趟西山。

德顺答应着。

德顺今日跑了一天的路,累得要死,退下之后,脚也不洗,出去撒过尿,就回房倒头要睡。

刚吹灯躺下,听见外头“喵喵”叫。

嘉洲和德顺两人睡一间,嘉洲在东,德顺在西,此时嘉洲仍在挑灯看写字,听见猫儿叫个不停,扬声笑道:“这猫儿,春天没来,就先叫起春来了。倒是‘春江水暖猫先知’,是只报春猫。你既然还没睡,不如就出去解了猫的馋,省得左邻右舍都不安宁。”

德顺见嘉洲扬声将他还没睡的事点出来说给外面听见,气得骂道:“艹你妈,用你管。”

嘉洲手下写字不停,一面笑道:“我可提醒你,都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现在又伺候小少爷,整天在老爷太太面前晃悠着,一句话就能让你累死累活还得不着主子个好脸儿。你不给她个说法,有你吃亏的时候。”

德顺那厢静了静,听得是爬起来下床没好气地趿上了鞋,走到中堂,冲嘉洲那厢道:“她不也看中你来着,你怎么不出去给她‘解馋’?”

嘉洲继续抄他的,笑道:“我又没上钩,人家早就不‘馋’我了。哪像你?”

德顺知道说不过他,不再跟他争辩,手上一面系裤带,一面往门外走。

才推开门,一脚迈出去,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一双手摸索到前面,一面摸他,一面解他裤带,说道:“爷爷,多少天了,你就不想我?躲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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