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是……阁下,忘本了。”
“怎么……我怎么忘本了。”
“阁下难道忘了神农。”
龙诺一怔,脸瞬间红了。神农尝百草,黄老传道,如此方有今朝修行者生生不息。而那神农便是世间第一个破道之人。龙诺刚才说天下种地的这么多,从来没听过一人悟道,他说了这话,确实是忘了本。
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难免响起,众人言语之中,便难免有取笑之意。那指指点点的声音,也就落到了龙诺耳中,此刻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方赶紧钻进去。
沈凤歌开口再言道:“大道三千,修行者破法而立,种地,经商,读,砍柴,皆是修行道路,却无有高低上下之分。”
方轻言开口:“阁下刚下的破字,不知该当做何解?”
“世间法,欲立先破,不破不立。”
从此刻开始,便是喋喋不休的询问。茅山论道三日,能够继续参与讨论的,也不过十人而已。这十人皆是江湖进入正法时代后,江湖最精英的十人。沈凤歌突然闯入,也就成了莫名而来的第十一人。他刚一开口,便将风头正劲的龙诺压了过去。之后,方轻言,白无双等人再不停开口,便已经可以说是舌战群儒了。
而到了此时此刻,辨出来的道理,也就无关紧要了。大家分明晓得,今日茅山论道,那获胜之人,便已经是沈凤歌了。
张白鱼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沈凤歌,此刻忽然问:“孩子,你姓什么?”
沈凤歌回头,先施礼后开口:“在下姓沈。”
“姓沈……”张白鱼微微皱眉:“沈天仙是阁下什么人?”
沈凤歌抬头:“金陵沈大家的为人,在下是一直敬仰的。”
口中道的是敬仰,便没有说明自己和沈天仙的关系。张白鱼微微出神,若说这份相貌,是和某某人极像的,但这份性格却是天地之差别。
张白鱼似乎想起了某事,目光便显得悠长起来。
沈凤歌的目光落到张白鱼身上,却见他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淡淡的皱纹,年轻时是何等模样,终究是看不出来的,单凭此刻看来,足以称得上威严二字。
沈凤歌开口,道:“在下沈坏儿,向掌门行礼了。”
“好说,好说,孩子起身说话。”
“张掌门,在下此来茅山,有两件事相问。”
“有话直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沈凤歌清了清嗓子,道:“前日茅山抓了一批人,这些人现在在哪里,能否把人交给我?”
“你认识他们?”
沈凤歌摇摇头:“不认得。”
张白鱼道:“他们已经被人劫走了,这件事,抱歉我无法做到。不知你找他们有什么事?”
“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拿了他们东西,要还给他们。”沈凤歌道:“我还有一件事,要烦问张掌门。”
“请讲……”
“受人之托,要照料这位小兄弟一二。”沈凤歌将姜小涛推了出来,道:“但前日有茅山弟子戏耍他,害他被狂蜂蛰咬,一条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想问,关于这件事,茅山张白鱼张掌门,该给我一个什么说法?”
声音依旧不轻不重,礼貌而客气,但说到最后一句话后,终于,这个一直客气的年轻人,显露了他温柔外表下的锋芒。
江湖之大,以茅山和隐龙寺为尊。这茅山掌门在十六年前已经迈入神通境,如今的实力如何,真也没人知道。更况且,他身后还有两尊大神守着,那可是一旦出事,就能把天搅个窟窿的人物。所以这么多年,又谁敢向茅山要说法。
那场上的气氛终于安静下来,刚才茅山论道的情由此刻看来,却已经无关紧要了。所有人都看着张白鱼,期待他的反应。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张白鱼竟然笑了,道:“蛮好,蛮好,如此便又有几分像了。很好,孩子,你既然如此说了,不知你想要一个怎样的说法。”
“这……”沈凤歌瞬间便有些为难了,他本来性子散淡,不会咄咄不休,得理不饶人。张白鱼如此一说,却令他有些为难,他想了想道:“总该是出面道歉,赔偿些医药费吧。”
张白鱼含笑摇了摇头,恰在这个时候,有一人冒了出来,大喊道:“呔,你算什么人,也敢在这里要说法,欺负我茅山无人嘛!”
出口说话的是李海清,他眼神望了望张白鱼,不知自己这番行动是对也不对。
“好,说得好!”张白鱼脸上的笑容一收,道:“我茅山立足江湖,靠的就是公道二字,好徒儿,现在有人来向我们讨公道,你应当知道怎么办了。”
李海清大受鼓舞,挺起胸膛道:“师父,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