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生完孩子的李氏已然是疲惫到了极点,她软软伏在锦衾中,满头长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床头的大红襁褓中是一个红彤彤的孩子,大约是哭累了,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些。
李氏看着自己的孩子,眉眼间满是欢喜之色:“娘娘,您看这孩子的眼睛,真是像极了四爷。”
然而淑妃坐在床头,一语不,只用别样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氏。
李氏被淑妃看得有些不自在,“娘娘……您怎的这般看妾身?”
“没什么。”淑妃语气很是清疏。
淑妃愈是平淡,李氏愈觉得心下不安,她忙扬起笑靥,道:“多亏了娘娘纡尊前来照料,妾身才能平安生下孩子。妾身不晓得该如何报答……”
淑妃突兀地打断了李氏的话:“这一回即使没有我出手相助,你应该也能平安生下孩子吧!”淑妃的语气是极其肯定的。
李氏心中咯噔一下,她强撑镇定道:“一开始见福晋前来照料,妾身实在是怕极了,后来娘娘来了,妾身才总算能安心生产。妾身一直视娘娘为恩人。”
淑妃挑眉:“你既视本宫为恩人,便坦白告诉本宫,你袖中的茨菇草的气味,是怎么回事?”
李氏心脏猛跳,她扶着胸口道:“妾身进来胸闷气短,所以才……”
淑妃再一次打断了李氏的言辞:“茨菇草的确能治胸闷气短,但素来都是煎服用,制成丸药,效果便要大打折扣了!”
李氏心中虚,忙笑着道:“可是在宫里,哪里能随时煎服呢?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制成丸药携带了。”
淑妃冷冷道:“这番话若是告诉四贝勒,不知他可相信?!”
李氏顿时慌了神,她急忙拉住淑妃的衣袖,哀求道:“不要!求您千万不要告诉四爷!”
淑妃重重吐出一口气:“茨菇草又名催产草,你暗中携带此药入宫,催产动,便是要以此嫁祸四福晋吧?”
李氏那张素来温婉的脸蛋上浮起浓浓的恼恨之色,她银牙几欲咬碎:“没错!她险些害死我的弘昐,难道我还要继续任人宰割吗?!
“我从前,听娘娘的话,安守本分,对她处处恭顺,从无半点忤逆!可她却想要弘昐的命!!我怎么能忍受?!”
淑妃怔怔看着自己这个几欲歇斯底里堂侄女,“可你就不怕伤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
李氏双眸水意颤抖,她哽咽道:“妾身身为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茨菇草是极好的催产药,治难产的时候也常以此入药。只要分量拿捏得当,不会伤着孩子的。”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外头有四贝勒与四福晋争执之争。
李氏心头一紧,连忙哀求地看着淑妃。
淑妃低低叹了口气,满心都是无奈与怜悯。
片刻后,便见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李氏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焦急。
淑妃瞥了一眼四贝勒,道:“产房不洁,四贝勒怎么进来了?”
见淑妃在旁,四贝勒赶忙行了一礼:“多谢淑母妃照顾阿藻,儿臣感激不尽。”
“阿藻……”淑妃喃喃念着,“罢了,本宫今日也乏累了,回去歇着了。”
李氏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幸好……淑妃娘娘终究还是向着她的。
四贝勒忙对淑妃道:“那儿臣改日再去向母妃致谢。”
淑妃脚下微微一顿,叹息道:“四贝勒需记得,家和万事兴。”
四贝勒一怔,淑妃是阿藻的堂姑母,可她……竟替嫡福晋说话,四贝勒沉默了片刻,便点头道:“母妃的意思,儿臣明白。”
恭送了淑妃,四贝勒神色凛然,问李氏:“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是不是有谁……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