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朝它瞟了一眼,道:“有可能,没想到还真被我们撞上了。”彩云走到帐篷边向它瞅,乐道:“这大猫熊太可爱了,它喜吃竹子,肯定是闻到了那笋子香味就寻了过来。”
“哎呀,我昨儿好不容易拔了这么些竹笋,一口没尝到,全进它肚子里了。”黄瓒恼道。他话音刚落,那大猫熊便吃完了竹笋,又朝我们走过来。彩云倒是胆子大,直接上手去摸了摸它的耳朵。我担心大猫熊伤人,赶紧将彩云一把拉开,道:“彩云,小心,这货虽憨态可掬,但毕竟是野物,小心伤到你。”
那大猫熊没理彩云,径直往黄瓒那边走去,用鼻子朝他身上嗅,瞪着黑溜溜的圆眼睛望着他。“兄弟,你那些竹笋喂不饱它呀,还找你要吃的呢!”我笑着对黄瓒道。
“哎哎,我费了半天功夫拔的笋子,全都叫你霍霍了,还敢来讨要!”大猫熊看黄瓒身上没有吃的,一直追着他。黄瓒急道:“哎呦,怎么老追着我呀,我又不是绿玉君!”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别看那大猫熊身宽体胖,速度倒是惊人得快,黄瓒跑不过它,直接被大脑袋一下子扑起,扛在身上就往山下奔去了。黄瓒骑在大猫熊身上,东倒西歪,吓得叫喊声都变了,疾呼:“你这厮要带我去哪儿啊……啊!救命啊!”
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我和彩云惊得目瞪口呆,相互望了一眼,撒腿就去追。跑了一多里地,把我们累得直喘,就听见前面一声大喝:“兄弟!你抓紧了,看网!”一张绳网从天而降,直接将奔跑中的大猫熊和黄瓒一齐网住,高福从树上跳下,拼命拉着网绳向后拉。可惜那大猫熊力量太强,虽被绳网困住,仍一个劲儿往前冲,黄瓒紧紧抱着它的大脑袋不敢松手。我和彩云赶紧上前帮高福拉住网绳,合众力终于把大猫熊拉停了。
黄瓒吓得不轻,高福把他从网里拉出来。彩云忙上前查看,急道:“弟弟,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黄瓒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目光呆滞,半天都没说话。我蹲下身,拍着他的肩道:“黄瓒,你怎么了?”又望向彩云,道:“坏了,会不会是刚才磕到脑袋,摔傻了?”
“弟弟,你别吓姐姐呀!你到底有没有事啊?说话呀你!”彩云更加着急。
“太好玩啦!真刺激!姐,这大猫熊跑的真快,风驰电掣,比骑马好玩多了!”黄瓒眼睛一亮,兴奋地大叫起来。
我和彩云互相望望,松了口气。彩云责怪道:“你就知道好玩,我们都快吓死了!”
“哈哈哈!杨公子,你们不知,我在树上蹲守了一夜,未猎到一物,可巧今日一早你们就给我送来这么个好东西!太好啦!”高福十分开心道。
“高师傅,您抓了这大猫熊要如何处置?”彩云问道。
“它可不是一般的野兽,数量稀少,几年也未必能见到一只,十分珍贵。如今既然被我捕得,只这一张皮子,就够我全家两年的口粮。”高福道。
我们一听高福要杀了大猫熊卖钱,都于心不忍。彩云道:“高师傅,既然此物珍惜,杀一只便少一只,如何忍心?它自在这天地中生活,又不曾伤人,怎可因我等一己之私,便罔顾这自然生灵之性命?”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不也是遵循天地之道?我既然操了狩猎的营生,便不可心软,若不捕杀野兽,我一家老小便要挨饿,岂不更是罔顾生灵?”高福不解。
“这大猫熊吃了我的笋儿,就是我朋友,今儿你们谁也甭想伤害它!”黄瓒冲过去挡在大猫熊的身前。
“高师傅,我知你为难,但若不是我这兄弟,你亦未必能猎得此物。不如这样,我们补偿你二十两银子,将大猫熊放归山林,你意下如何?”
“这……”高福仍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下,又望了望那大猫熊,道:“罢了,天地有好生之德,让我遇到你们三个心地良善的年轻人,就放了它吧。”
“慢,高师傅,我们还有个请求。”彩云道。
“姑娘请说。”
“希望附近猎户日后再遇到大猫熊皆能善待它们,不要捕杀。请您做此地大猫熊们的守护神,我代这些毛孩子们感谢您大义。”彩云道完,我和她恭恭敬敬给高福行了个大礼。
“哎呀,二位言重了!快免礼。好,我答应你们便是,一会儿我去制个竹牌,麻烦你们写上‘禁止捕杀大猫熊’挂在林中,好警醒猎户们。”
高福松开绳网,检查了一下那大猫熊,并未发现明显受伤的地方。黄瓒又砍了两根嫩竹喂它,拍着背道:“好兄弟,吃饱些,吃饱就回家吧。”大猫熊吃完竹子,仿佛知道要与我们道别似的,绕着我们转了两圈,又在黄瓒身边蹭了蹭,转头走向了竹林深处。彩云伸出手向它挥了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到营地,我写好竹牌,取了银子递予高福,连同军帐和包袱中沐琮和索玛赠予的一些野味全都送给了他。高福自然是高兴的,连连对我们道谢,一直把我们送出竹林,他才离开。
黄瓒驾着马,转头问我:“姐夫,那高猎户虽答应不再捕杀大猫熊,但也只是口头答应,他若不守信,该如何是好?”
“保护珍惜野生动物不能只靠一人之力。等我们到了眉州,看看是否可以请求当地绅豪士族,向布政使请命,下禁捕令,且禁止买卖私售猫熊皮和制品。无法获利,猎户们也就不会再猎杀了。没有买卖,便没有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