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道:“小民买了二两。”
刘惔问:“为什么买二两这么多?为什么不一次性投入到屠彪家的饮水水缸里?”
吴启问:“买二两是为了有备无患。我怕屠彪会清洗水缸,打算一次不行再投第二次。”
刘惔问:“你既然是三天前下的毒,为什么今日才过来自首?”
吴启道:“小民一开始心存侥幸,但是这两日下来良心备受煎熬,小民不堪承受,因而前来自首。”
刘惔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要问的,便看看王质。
王质明白刘惔意思,问:“吴启,屠彪院子的围墙有多高?”
王质这莫名其妙的一问,把刚才一直对答如流的吴启问懵了。
吴启急得满头冒汗,支吾半天道:“五尺……七尺……”
王质追问:“是高五尺还是高七尺?”
吴启暗下定决心道:“七尺!围墙高七尺。”
王质道:“吴启,你是以卖字画为生,想必对画画很在行吧?”
吴启擦擦刚才的汗水,道:“小民对画画略懂皮毛。”
王质道:“我没有见过屠彪家的房子。你简单画一画屠彪家房子的外形图让我看看。还有,你在哪个位置翻的墙也标注一下。”
吴启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开了合不上。衙差把纸铺在吴启面前的地上,再递给他一支蘸了墨的毛笔。吴启接过笔,手一直在抖,墨水都被抖到纸上了,还迟迟不能下笔。
刘惔已明白王质用意,对吴启冷笑一声。吴启跪在地上惊恐不安,冷汗吟吟,最后放下笔嚎啕痛哭。
王质道:“吴启,你真的好糊涂啊!快告诉我,那个人还在你家吗?”吴启哭着点点头。
王质对刘惔说:“大人,真正的凶手在吴启的家中,得赶紧派人去把他抓获。”
刘惔问:“秦班头?秦班头还没回来吗?”衙差正想去请,秦班头急冲冲赶上堂来。
刘惔道:“秦班头,你马上带几个人到长干里二巷十八号把里面的人抓回来,那个人是杀人凶手。”
秦班头低头行礼道:“是,大人!”便出去召集人手抓人。
刘惔问:“吴启,你为什么痛哭?”
吴启哭道:“大人,我是痛恨自己太无能了!以前害死了自己老婆,如今又害死一位帮我的义士。”
刘惔道:“你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从头至尾详细地给本府说一遍!”
吴启道:“几个月前,我的字画店来了一位顾客,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叫庄二,是外地人,没有落脚处,我是孤家寡人,家里还有空房间。庄二便交了租金在我家住了下来,他对我很热情,每晚都请我喝酒。我一身穷酸气,老婆在世的时候经常骂我窝囊,我一辈子都没有交过朋友,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渐渐地,我们以兄弟相称,无话不谈。有一次,他无意间问起隔壁以前住着谁,我告诉他隔壁以前住着屠彪一家。他告诉我,他认识屠彪,屠彪现在住在秣陵县。他问我屠彪为什么要搬走,我当时已有几分酒意,便把屠彪意图轻薄我老婆、我老婆羞愤自杀的事告诉他。庄二听后义愤填膺,大骂屠彪,叫我去买二两砒霜回来,他要去毒死屠彪。我藏了近十年的苦水无处诉说,那日听到有人言辞激烈地为我打抱不平,心头一热再加上酒意上头,我便一时犯了浑,真的去了福仁药铺以毒老鼠的名义买了二两砒霜。等到第二天酒醒,我发现庄二和砒霜都不见了。我知道大事不好,可惜悔之晚矣。果不然,昨晚庄二回来告诉我,他大前天翻进屠彪家的院子往屠彪家的饮水水缸投了砒霜,把屠彪一家四口毒死了。我心想庄二是同情我才出手相帮,是义士所为。我想着我不能害了他,所以今天一大早过来自首。不料被大人轻易识破,反而间接将他推下火海。我真的是该死啊!”
吴启垂足顿胸,恼恨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