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伴着阿若公主走在最前面,出了后园便看见赵沛琰在静待。阿若面带笑容,亲昵的挽起赵沛琰:“沛琰哥哥,我要款待这些客人,我们先一起去吃好吃的~”
赵沛琰笑得满脸宠溺,一点都没有一个习武之人的高冷:“好,他们远道而来,当然要先安顿好再说你的事。”
“知道啦~”阿若吐吐舌头:“可是我已经说了一点,他们也答应帮我了。”
“那是极好,”赵沛琰闻言转头看了一眼骁阳,冲他微笑颔首。
骁阳随他们一道前行,秦言和殷絮却不觉步履有些迟滞,同时和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毕竟人家在打情骂俏,就连阿彩都拉开距离避嫌了,只有不懂风雅的人才会像骁阳似的跟那么紧。
“怎么了,”殷絮抱着手臂笑起来,低声取笑他:“秦公子是一见钟情,现下失意了?”
秦言啧了一声,有些郁闷的看着殷絮:“我才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呢,只是没想到他们——”他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骁阳,还有阿若公主挽着赵沛琰的背影,也压低声音:“禁军统领和公主,虽然看起来是很相配不错,但是这个身份……”
“或许乌罗不拘小节,不在乎这些身份地位呢?我看这位公主很是随和活泼,想必也是无忧无虑度过一段人生的,”殷絮笑一笑,摇了摇头:“人生短短数十载,因缘际会皆是缘分,何必压抑和强求自己。”
秦言闻言释怀:“也对也对。”
殷絮又笑了:“秦公子说自己不是朝秦暮楚之人,那你心悦的究竟是谁呢?”
“——谁,什么我——我就是随口说说,哪兴你这么咬嚼字的。”秦言支吾了一下,不觉有点脸红。
殷絮扑哧一声笑了:“我就开个玩笑,你紧张个什么~”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颜欢转头看他们掉队老远,往后折返几步跟了过来:“秦言的脸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
“去去去,我哪有那么脆弱。”秦言伸手驱赶她,颜欢鼓起嘴瞪了他一眼,又紧赶两步找骁阳去了。
“原本也该让父王见见你们的,可他眼下不在王城中,所以就由我最喜欢的这些人和我一起招待你们。”对这一桌子酒菜,阿若跟他们介绍身边的两个人:“这是沛琰哥哥,你们一定都已经认识了。这位——”
众人循着阿若的指引朝着她身旁看去,那是一个妆容精致端庄的女子,柳眉杏眼,一颦一笑都颇有些大家闺秀风范,还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定的风情。她的装束不同于乌罗外面的苗人,倒是和阿若公主有些相近,想必也是王城中的某位贵族无疑,果然,阿若公主绽开笑容,跟他们介绍:“这位是悯姬娘娘,虽然是我爹的爱妃,可是我们的年龄其实差不多,所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四人向她问好时这位悯姬娘娘也很是客气:“阿若的朋友就是自己人,诸位不必多礼。”她叹了一口气:“只是……阿若所托这件事,我终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悯姬娘娘。”阿若公主拉着她的胳膊:“之前咱们不都说好了吗,要是他们答应帮我,我也会让狄熵大人把解毒的方法告诉他们,用汉人的话说,这是有来有往、公平交换,他们也都答应了,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悯姬垂下眼眸,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哀伤,继而笑着拍了拍阿若的手:“万一找回记忆不是什么好事呢?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可是狄熵大人既然对此讳莫如深,他又那么疼你,那么这段记忆一定是不好的,他或许……怕你难过。”
“再难过也比什么都想不起要好,”阿若悲伤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很孤独,看不见来路,好像一切都是别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太难受了,真的,我好好活着呢,再多难过我都能承受,我只是——只是不愿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我宁可——宁可!”
“——好了阿若,”赵沛琰抚上她的肩膀:“当着客人的面,不要失态了。这件事既然阿若主意已决,便带他们到神殿去吧,那位巫祝总归会给出个办法的,到时候能不能做到,就看所谓的神意了。”
悯姬面上带着几丝哀伤,却也不再坚持:“好,那就拜托诸位,阿若她……为了这件事一直活在很深的痛苦里,或许你们的到来,对她来说也是个机会。”
“娘娘大可放心,我们一定尽力。”骁阳揖手道。
“好,那我在此先谢过诸位。”
酒足饭饱,由赵沛琰领着他们去后苑安置,乌罗王城虽然富丽堂皇,但是规模并不算大,他们要在这里稍事歇息,再由阿若公主领着他们进入神殿,去见那位神秘的巫祝。
“说起来,你是汉人吗?”骁阳终于有机会问赵沛琰了。
“应该不是,”赵沛琰笑了:“不过我也不是苗人,因为我不懂苗语。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不记得任何有关中原风物的片段,所以应当也不是汉人吧。”
骁阳扬了扬眉,赵沛琰笑了。
“我和阿若一样,在那件事中被波及,有很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赵沛琰叹了一口气:“可是终归比阿若好些,旁的我记得不大清楚,只记得要保护好阿若。我不信所谓的神意,大概也是印象中便如此。”
骁阳有些疑惑:“那是什么样的事?”
赵沛琰笑一笑,摇了摇头:“说起来很是惭愧,我也已经全然不记得了,醒来时就在王城中,有很多人围绕着,他们说我们是在树林中被找到的,一道红光把天边映得大亮,那件事似乎很多人都被波及,但如悯姬之前所说,他们都对此讳莫如深,我们这些受了伤的人也都一切安好,只是偏偏少去了一些记忆,因此是是非非,也很难说清了。”
骁阳总觉得事情不对,可是他也不好追问一个对此失去记忆的人,只得叹了一口气:“想想如果过往之事都不再记得,那确实是很遗憾的事,只是你们怎么确定那段记忆是被旁人拿走了,而不是别的?”
赵沛琰转眸望着王城中的天色:“我从不对此执着,尤其我们这种没有资格接近神殿的人,他们缄口不提,我们便也无从追问。是阿若,她始终无法释怀自己丢掉记忆的事,缠着巫祝非要问个明白,记忆被拿走的事,也是后来才从他口中得知的。只是这一点我觉得巫祝是对的,能拿走记忆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为着这么一件事和旁族为敌,生灵涂炭。”
“可是阿若公主始终不甘心,这件事,就机缘巧合拜托给了我们。”骁阳接过他的话,赵沛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这件事无论能否成功,我先在此谢过你们成全阿若的执念,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事关阿若,我愿听候任何驱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