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范亲自出来迎出来,这一通忙碌,又穿着厚甲,汗水染湿了双鬓:“侯爷,里面请,陛下和太后在慈宁宫召见侯爷。”
:“杨指挥使,我不请自到,把你忙坏了吧?”孙燚笑呵呵的跟着杨范往里走,杨范在侧前方领路,表情有些不自然:“侯爷回来,确实令人出乎意料。难怪都说侯爷做事光明磊落,侯爷大义。”
孙燚眉头一展:“杨指挥使这是在夸我呢?哈哈。。。。。”
杨范回头看了孙燚一眼,表情真诚:“侯爷,下官有感而发。”
:“”孙燚笑容更甚,拍了拍杨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杨指挥使谬赞了,本侯不过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罢了。”
杨范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两人一路无言,很快便来到了慈宁宫外。
孙燚又笑:“杨指挥使,藏了不少人啊,一会听见摔杯为号?”
:“职责在身,不得不防。”杨范大大方方的承认。
门口站着太后的贴身丫鬟,见两人到来,轻声说:“太后有旨,骁勇侯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进去就好。”
孙燚整了整衣冠,迈步踏入殿内。:“臣骁勇侯孙燚,拜见太后,拜见陛下。”
:“孙爱卿免礼,快,赐座。”
:“谢太后。”孙燚起身坐下。
微微抬头,李太后今日衣着简朴大方,笑容慈祥,丝毫没有宫里该有的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皇帝夏炽正襟危坐于李太后身侧,胸膛挺起,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透露出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或许是因为过于在意自己的形象,用力过猛,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刻意。
宫女奉上一杯茶,孙燚毫不顾忌,端起来一口喝了:“麻烦沏一壶茶来,赶了一路,着实有些渴了。”
李太后闻言轻笑:“去,给他沏一壶茶来。他喜欢岩茶。”
:“闲杂人都出去。孤家今日和他兄弟二人好好说说话,没事不得进来。让杨范大人进来。”李太后说话轻风细雨的温和,身边的宫女们却噤若寒蝉,迈着无声的脚步迅速离开。
:“臣杨范拜见陛下,拜见太后。”杨范大步走进啦。
:“免礼!杨大人,去,把你的人都带走,一个不许留在我慈宁宫。”李太后语气温婉柔和,却有着不可拒绝的坚决。
杨范抬头看了看陛下,夏炽不耐烦地挥挥手:“听太后的。”
:“臣遵太后旨。”杨范立刻转身离去,一串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很急切的远离这是非之地。
:“好了,现在没了外人,就咱三个人,没有太后,没有皇帝,也没有孙大帅骁勇侯,就像当年你进宫救我们母子一样,我们好好谈一谈。谈一谈你们两个孩子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面对这三尺外腰间挎刀的百战骁将孙燚,李太后脸色依然平静,宛若一潭湖水,波澜不惊。
孙燚看着李太后,心里不由生出几分钦佩。
李太后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用最真诚的方式,给自己和陛下构建了一个平等的交流机会,甚至完全不防备自己。
:“太后,陛下,臣今日来,就是想问问陛下,还记得不记得当年你曾经说过,要给世人留下一个盛世大夏?”孙燚扭头看向夏炽。
:“朕当然记得。”夏炽抬着头,骄傲的很。
孙燚盯着夏炽,语气严厉起来:“那陛下,何为盛世大夏?是对敌人宽容?还是对忠臣残忍?亦或是对武将猜忌?”
夏炽急了,一下站起身来:“胡说八道,朕没有!”
孙燚盯着夏炽看了一会儿:“陛下,治理天下,需要控权握柄,也需要知人善用。要高瞻远瞩,也要杀伐果断。
不过臣请陛下明白,这一切,应当是光明正大,襟怀坦白。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应当是堂堂正正的谋略,而不是蝇营狗苟的手段。”
:“你是一国之君,大夏之主,理当站在阳光下,行正义之事,受天下人敬仰!”
孙燚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带着一不容置疑的气势。
夏炽站着身子,死死盯着孙燚,脸色通红,气呼呼的喘着粗气,像个不服气的孩子,想要辩驳,又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孙燚看看太后,又看看夏炽,太后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似乎想要孙燚态度温和些,又想让孙燚好好的教导一番。
孙燚的口气突然缓和下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惆怅:“你倒是厉害,居然学着撂挑子不上朝?陛下,这江山是你的!”
:“你不上朝,伤害了谁?再养出一个像张理成这样的权臣,然后让小夏盛重新过一次你那样的生活?陛下,这才五年时间,你就忘了过去?”
:“没有!我没有!我不会!”夏炽的眼神变得慌乱,那些年的屈辱,无时无刻不在噩梦中出现。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平息他心里的创伤。
孙燚低了低头,又抬起头来,无畏无惧的盯着夏炽:“陛下,我孙燚做事,确实也有些独断专行,这是臣的问题,臣会改。不过我今日来,可以明确的和陛下说,无论有什么人在你耳边挑拨,我对陛下的江山,毫无兴趣。尔虞我诈的朝堂,臣敬而远之。”
这是第一次,孙燚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挑明了说。
这种话题,本来不应该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对皇帝的大不敬,孙燚今天却不管不顾的摆在明面上,与其互相猜忌,不如一次解决。
有脓包,就挑开了,或许伤情会更严重,或许挤了脓,伤口愈合的更快。
要说夏炽终究还是被童年的阴影影响太多,内心敏感多疑,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内心不够强大,再加上大夏重轻武这种观念有些根深蒂固,时不时有人在他耳边吹风,时间久了,人是很容易被影响。
孙燚一通毫不客气的抢白,这不像君臣之间的交流,更像是兄弟之间毫不客气的指责和批评。
夏炽聪慧,不会不明白这道理,又放不下脸面,心里服气,嘴上却依然倔强,也不藏着掖着:“我身为一国之君,对你有所防范,难道不对?”
:“陛下,你防范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可是陛下,时机对不对呢?”
孙燚的回答令夏炽防不胜防,张着嘴,窘迫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太后倒是听出了点意思,掩嘴莞尔一笑。她可以心里百分百的确定,孙燚完全没有一点谋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