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快速垂下头去,继续假装抱柴,只觉得今天的树叶子,格外的难抱,怎么也抱不起来。
她好想大声哭。
昨晚,她已经尽量心平气和的和爸爸说了邵婶婶教的话了。
虽然老爸没有一口拒绝,不过明显很犹豫,老妈一顿骂,他最后也没说什么。
只是呵斥了老妈,不让她随便骂人。
和以前,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没想到,邵婶婶不只是随口教她怎么沟通说话,竟然真的很关心她。
心里微微发烫,却也很复杂。
父母都不愿意看她心里的想法,邵婶婶一个外人,居然能这么热心。
宁营长也是脸色复杂,他不知道陈可秀是真情还是假意,管得确实有点宽。
他不自在的同时,也有点生气。
可人家都答应借钱,他也不能拒绝,或者说不同意送去上学。
而且,陈可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是在老家,想让女儿多大出嫁就多大出嫁,要彩礼也不是不行。
可在这里,都是同僚,小小年纪拿女儿去换彩礼,怕是脊梁骨都要给他戳断了。
在家里这几年,确实也没有意义。
可是宁嫂子说的也对啊,读初中也要三年,吃喝拉撒加上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万一,都是打水漂的呢。
初中
生,能比小学生好多少?
要是读真的有用,能有工作,哪来的那么多下乡的知青。
他没说话,宁嫂子已经冲了出来,对着陈可秀呲牙咧嘴,“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生不出孩子,自然不知道养孩子的艰辛!读?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你借钱?咋的,不用还?”
她太过气愤,嗓门也大。
宁营长眉头皱得很紧,“人家和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这段时间怎么回事,一天到晚骂骂咧咧的,听得心烦。
“还不让我说话?”宁嫂子不依不饶,“你要听她的蛊惑?大丫现在都心野了,话都不会听,再让她读几天,我看你还能管的住她吗?”
读得多了,心就会野,不会听话的。
哪怕真走了狗屎运,有份工作,不帮扶家里,也是白搭的!
宁雪这两天听多了她念叨的这些话,心里门儿清,老妈就是死活不愿意拿钱给她去上学。
就怕以后赚不回这点学费。
抱着柴的手发紧,在想,这里头是不是有很多带刺的荆棘,为什么扎得她好痛,连心痛都密密麻麻的。
别人都盼着她好。
为什么妈妈不能呢。
她都答应了的,读了,以后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把学费挣出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啊!
纵然
她没说话,宁嫂子也不肯放过她,冲过去揪住她的耳朵,质问道,“说!是不是你把家里的事说出去的,小小年龄,舌头这么长,信不信我给你割了。”
宁雪拼命摇头,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她耳朵都被扯红了,宁营长又气又怒,“放开手,你在干什么?”
不说是当着邻居呢,这手也太狠了吧。
就算是女儿,也是自家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干啥!
他的确是重男轻女的,不过倒是没有陈可秀想的那么黑心,没到完全不顾女孩死活的份上。
有时候宁嫂子过分了,他会出言阻止的。
宁嫂子闻言,又拧了宁雪的耳朵一圈,才松开手,“你别听有些人挑拨,咱家条件又不一样。读什么?赶紧抱了柴回去做饭!”
宁雪捂着耳朵,神色怔忡,被她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噗通一声跪下,“妈,你让我读吧,我求你了,我知道家里有钱的,也知道那是要留给弟弟的。我以后,一定加倍赚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