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珠神色灰白,右手掐着左手,生生掐出了一道血痕。
此时,皇帝的话,虽名为敲打沈窈,实则也表明了对沈家的重视。
“淑妃,你那位置距离戏台子近,本宫挨着你好看戏!”
沈窈起身,笑语盈盈,身姿摇曳,一步步靠近白婉珠。
虽说大家都能看出淑妃与贵妃不合,但这众目睽睽之下,贵妃行止有仪,绝色生香,她说出的理由明面上听着也合理,所以众人都从这两人身上挪开了眼睛。
大家要么继续聊着天,要么向皇帝与太后说着恭维的话。
此时,贵女们的献艺暂歇,由梨园接替。
花旦在戏台上,婉转流丽的拖着长长的戏腔。
太后爱看戏,此时已经看得入了迷。
沈窈已踱到了白婉珠身边,往戏台上瞥了一眼,遗憾的晃了晃手中团扇,
“妹妹这里,视野绝佳,可惜这出戏,本宫却不爱看。”
她说完,又悠悠的回到自己那旮旯里的坐席。
台上的花旦一甩水袖,一个小碎步圆场,铿锵的唱出,“哪一位去往南京城,去为我三郎把信传,……”
戏台子上唱腔不绝,而白婉珠却已坐立不安,她浑身上下起了大片的疹子。
于是忍不住用手抓挠着脸颊,脖子。
“娘娘,你怎么了?”有人惊呼,
白婉珠这里的异常终于引来了大家的瞩目。
太后喝停了戏班子,她也不怪白婉珠扫了兴,下令道,
“将淑妃扶到偏殿,命太医来看着。”
白婉珠贴身宫女伶丽与一个嬷嬷上前,把她带了下去。
过一会儿,太医院院正张松鹤匆匆而来复命。他神色紧张,附在皇帝耳边一阵耳语。
“狗奴才,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哀家说,婉珠儿究竟怎么了?”
太后怒道。
“说吧!”陆陵川眼神眈眈,仿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沈窈。
“这?”张松鹤迟疑片刻,还是嗫嚅着喉头回答。
“回陛下,太后娘娘,淑妃她疑是染上了麻风。”
“什么!”
太后手边的白玉酒盅“咣当”一声掉地。
霎时间,含元殿内一片慌乱,日常里矜贵持重的夫人小姐们就想四处奔逃。
“慌什么!天子在此,必得真龙庇佑!”
太后凤目单寒的一一睨过殿内所有人。
“张松鹤,你可有诊断错?淑妃好好的,才从万佛寺接回来,怎么就会染病?”
“太后娘娘,臣也只是初步判断。淑妃病情刚起,还需观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皇宫内必须熏艾清毒,尤其她这两日居住过的紫宸宫,那里四通八达,距离陛下也近,……”
一听到会波及皇帝,太后就慌了神,这侄女和儿子比起来,孰轻孰重,她自然衡量得分明。
陆陵川握住太后颤抖的手,以作安抚。
又果断下令道,“张松鹤,你还犹豫什么,速派人处理一切。若人手不够,就从禁军里抽调。”
含元殿里,丝竹停歇,美酒佳肴也变残了。
上京的贵人们,不仅一个个熏了通身的艾草味,还得“咕咚咕咚”喝下一碗苦臭的药汁才能离开。
与此同时,御花园中赴宴的大臣们也都没逃掉这般待遇。
沈窈捏着鼻子,灌了一碗药,领着春浓与夏荷,行到殿门口,打算坐着轿辇回长信宫去。
今日太后寿宴到了这般地步,人心惶惶,也无法进行下去。
“贵妃娘娘,陛下让奴才请您去勤政殿问话。”
正要上轿,一个圆溜溜的脑袋跪在沈窈跟前,汪大福的声音骤然传入她耳边。
勤政殿历来是处理前朝大事的地方,陆陵川让她过去,不知道又安了什么心。
白婉珠神色灰白,右手掐着左手,生生掐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