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一大清早就黑沉沉,并且表示要加钱的脸色中,张大胡子上了楼,东瞅西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也确实没见过世面,都被困二十年了,没疯、没傻、没变态,还挺机灵,对世界还保持着兴趣,挺难得的。
比如此刻我问他揪揪陈的事,他不搭理我,就盯着出热风的空调一惊一乍:“暖呼呼的,现在的空调这么小了?这块屏幕是什么?电视?电视这么小?”
我打断他,让他先告诉我揪揪陈的事,至于这些电视空调什么的,之后再跟他解释,于是张大胡子转身,道:“他让我带话给你们,他先走一步,让你等他消息。”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小鳖崽子说的。
瞬间,小鳖崽子露出被偶像抛弃的神情,相当幽怨。
我不在乎这个,只道:"马良阴阳笔在他手里了?”
张大胡子点了点头,道:“我得先剃个头和胡子。”
这个点还没有理发店开门,不过宾馆老板自己有家用的电推,就干脆买过来用了。
张大胡子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折腾了快两小时,再出来时,我和小鳖崽子都愣了。
剃了头和胡子的他,脸其实属于消瘦形,轮廓分明,像是有点儿异域血统,而且他今
年该有四十多,快五十岁了,但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
大约是平时脸被头发和胡子遮挡的够严实,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之色。
总之,一眼看去,像一个刚从监牢里出来,剃了光头,长期不见阳光的外国人。
像是了解我的疑惑,他道:“我父母、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是中 国人,不过据说我母系祖上,曾有俄罗斯人,返祖遗传。”
小鳖崽子没耐心,说:“谁问你这些了?我陈叔叔还说什么了?他只是让你来带口讯的?”
张大胡子指了指我,对我道:“他让我有什么东西,就找你要,我需要一些钱,然后我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家……就是回我自己家,这二十年,交通各方面,变化应该挺大的。”
得,这是托儿所了。
揪揪陈得到了阴阳双笔,把人救出来后,剩下的扔给我了。
“你家在哪儿?”我问。
“北京。”
“地址还记得吗?”我道。
“记得,把我送到王府井,我就能找着。”
我一噎,片刻后,问道:”你家几套房?“
张大胡子一脸懵:“啥?”
旁边的小鳖崽子听到这儿,一笑,说;"姓屈的,你也就这点出息。“说完
挥了挥手:“没事儿大胡子,回去吧,回去继承家产吧,当什么游戏设计师啊,你那设计水平,都过不了审,知道吗?”
张大胡子一脸茫然,摸着自己的光头,显得很憨厚:“为什么过不了审?现在游戏行业发展的怎么样了?”
我总算知道,当初王洋为什么找上他了,整个儿一个二傻子。
没能等来揪揪陈汇合,于是我们一行人吃了个午饭,就离开了镇子。
由于带了个黑户,我们不方便坐汽车或者高铁一类的,便包了辆黑车,一路从宜昌驶回了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