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彩看出了顾知微的为难,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半晌之后,春彩突然小心翼翼的开口。
“太后娘娘,奴婢倒是有个看法,不知……”
顾知微此时正有些烦心,对于春彩,也有些不耐烦,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说罢。”
原本要说出建议的春彩,见此又有些犹豫,直到顾知微探究的目光再次看过来,春彩这才鼓起了勇气,说道。
“奴婢自然明白太后娘娘的初心是好的,只是如今老百姓都不大乐意,想必是损害到了自身的利益,咱们不如循序渐进,也不显得太过急切进取才好,不如……”
顾知微看春彩这副犹豫不决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些,但还是耐心等着他说完,话儿都说到这儿了,春彩只能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如太后娘娘退而求其次,单单开设女院,或是在学院中设立男子与女子分开学习,这样也能让民间的流言蜚语少些。”
春彩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看向顾知微,发现顾知微的脸色很是不好,她吓得脸色发白,直接跪倒了下去。
“太后娘娘,奴婢并不懂朝堂之事,若是太后娘娘觉得不满意,可千万不要责罚奴婢。”
太后叹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她这几日熬夜写出的学院戒律。
“哀家何曾又不知道你这法子是个好办法,大家如今闹事,大多是看不得女子和男子有平等相处的机会。”
“就如同你刚刚说的,大多数人反对一件事情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的权利和利益受到了挑战。”
话说到这里,顾知微站起身来,又叹了口气,“只是……”
“人生做事,大多数都是一步退让,步步退让,一直落错,满盘皆落索。”
“春彩,你可知我前几日虽说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但为何还是顶着压力将这所学院开了起来?”
稍微说的深奥些,春彩眼中便浮现出了不解,只能看着顾知微摇了摇头。
“哀家当时便想着,只要哀家一直不认输,便不会有人强着哀家,你瞧瞧,哀家如今不也做成了吗?之前还说着这学院连建都建不成……”
顾知微说到这,似乎也有些骄傲,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头。
“之前哀家从未退过,这一次,那些小人也休想让哀家退后一步!”
“哀家当日一定要求男女一起授课,就是担心届时男子与女子灌输的教育截然不同,男子被教育习科考出力,但是女子依旧被训诫成了循规蹈矩的深闺女子,那哀家当初的初衷还有什么意思呢?恐怕对于那些原本想着来此处改变命运的女子来说,也只不过是换了一座囚笼罢了。”
顾知微想到自己若是接受了春彩的建议,日后女子的近况恐怕会愈加艰难,狠狠地摇着自己的脑袋,要把这些恐怖的想法驱之脑后。
“我不愿!”
……
学院门口,一大清早,不远处的茶楼上便坐着几个喝酒吃肉的莽夫,一直凶神恶煞的看着学院这边。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看向正坐在中间的刘大力,声音那边都带上了谄媚讨好的语调。
“大哥,你昨日那法子真是不错,只不过才是一天,就下的今日压根没几个人敢过来上课,还有几个怂包子,只不过是被我拖到墙角去教育了一顿,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灰溜溜的回家了。”
被叫做大哥的男子脸上都是得意洋洋的姿态,拿起桌子上的大碗,将里边的劣质白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瓷碗直接掷在桌子上,发出了一阵碰撞的清脆声。
旁边的小伙与掌柜虽然心疼自家的东西,但瞧出这异性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也不敢随便上前攀谈。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太后娘娘,咱们身后也有人,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会怕他一个小小的女人?”
在酒楼上吃酒的人不算少,很多人都听到了男子这大逆不道的发言,但也只是呆愣了片刻,便立刻低下头来,也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那是那是。”
那小弟点头哈腰的恭维,又拿起旁边的酒壶为刘大力倒了满满一碗酒。
这边话音未落,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太后娘娘的仪仗缓缓走来,刚刚还在放大话的男子,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嘀嘀咕咕。
“大人不是说太后娘娘最近几日都没时间吗?怎的现在来了?”
这番不小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顾知微手里捧着一块绢布缓缓走下轿撵,随后在学院旁侧站立,身边伺候的下人立马递上了原本准备好的米浆。
顾知微拿起刷子在墙上厚厚的涂了一层,亲自把手上的绢布贴在米浆之上,还仔仔细细的拍了拍是否有掉落的意外,随后才离开。
看着顾知微走远,刘大力踢了一脚,蹲在旁侧的小弟,朝着门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给老子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是耍的什么把戏?”
小弟连滚带爬的朝着早已围满了人群的皇榜跑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到前边。
小弟虽然识的字少,好歹还是模模糊糊的认出了几个字,他心下大惊,急忙跑了回去。
牛大力见手下如此不争气的样子,很是嫌弃,“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说的什么?”
那小弟似乎是被吓到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要不是看着牛大力威胁的目光,还不知要哆嗦到几时。
“老大!那上边贴的是太后娘娘的懿旨!”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很多人吓得把手中的酒杯都掉了下去,只见小弟继续说。
“太后娘娘亲自下旨了,说学院是奉旨建造,毁坏学校设施及容貌者,与毁坏其它官方机构同罪,绝不容情!”
听完这话的牛大力脸上很是难看,这不就是在警告自己这种人吗?
他气的一脚把跪在地上的小弟踹开,咬牙切齿,“妈的,老子还不信了,不过就是个教些贱人的院子,老子想动手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