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安拿起桌上的一只筷子,快速刺下,带起的一阵风将餐巾纸吹落,在空中徐徐飘着。 筷子从宋今的太阳穴轻松刺入,将筷子拔出,手一甩,将“宋今”推得离自己远远的。 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出,宋今的身体瞬间软化,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软作一团皮囊瘫在靠椅上。 这一系列动作完,那张餐巾纸才刚刚落地,不过几秒钟。 餐厅里的其他人的黑色瞳孔攸地散开,将两侧的眼白包裹,嘴角撕裂,咧到了耳朵下,却也是没有留下一滴血。 他们朝程时安张开大嘴,没有牙齿,没有正常人血肉的颜色,里面黑洞洞的,如同他们的眼睛一般,像深不见底的深渊,即将把程时安吞没。 程时安当机立断,直奔门口。出去也发现这场景根本不是和他们生活的现代是同一时代,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邪得很”的屋子。但程时安身后如今跟了一大群怪物,自己就像丧尸片里的主角正在逃命,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去那,去了也是把屋子掀翻。 东跑西躲了一阵后,程时安终于可以脱身去那个屋子里。但劫主的意识覆盖了这个劫的区域,而他要去的许是对于劫主来说十分重要的地方,于是劫主又派了怪物来攻击他。 但这次攻击力度却小了许多,只来了两个,程时安在院子里解决了一个,但还有一个实在是太强,他只能被逼入一个房间里。 那只怪物在程时安躲避不及时猛地拎住了程时安的衣领,顺手打开左手旁的衣橱门将程时安扔了进去。 还不等程时安反应,猛地甩上衣橱门,将衣橱倒扣下来,衣橱上的全身镜应声而碎,玻璃碎片扎进了怪物的脚里。它却仿佛没有什么事发生一般,将半个身体压在衣橱上。 程时安后背摔在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衣橱就被掀翻在地,橱门向着地板,此时是打不开了。 随后身后的橱壁就吱嘎一声,中部微凹,像是那怪物压了上来,这样下来想把衣橱撑起来也是幻想了。 更要命的事还在后面。程时安听见木板的碎裂声,小木屑掉落在他的后颈,刺得他有些疼。随后就是刀刃刺入血肉中的噗呲声,程时安甚至可以感觉到刀片在他的右后肩搅动。 刀刃猛地拔出,怪物看见白进红出的刀刃后更加兴奋,嘿嘿笑了一声。扬起手,换了一个地方,再一次将刀刃插入。没有想象中刀刃插入血肉的顿感,怪物怔了怔。 程时安知道怪物想干什么后,略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但老式衣橱的空间实在狭小,他躺在里面都要弓着身子。 刀刃擦着程时安的鼻尖刺下,上面还留着已经冰冷下来的血。 怪物见没有刺到程时安,怒吼一声,暴躁了起来,一下一下地朝身下的衣橱刺去,毫无章法可言。 衣橱里的程时安艰难地躲避着一次次的刺杀,奈何衣橱内狭小的空间实在不方便挪动,他的左臂和右边的小腿又被捅了一刀。 有一次险些刺穿了程时安的喉咙。程时安窝在衣橱里十分憋屈。无法打开的橱门,难以闪躲的刀刃,还有身体上正在流血的伤口。 换作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崩溃。但程时安经历的劫实在是太多了,这让他越到危险的时候越是冷静,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 程时安内心揣测着最可能脱离这种境地的方法,还是觉得应该把自己身前朝着怪物的这个壁橱踢开。 虽然怪物此刻压在上面,大不了他看准刀刃,再挨一刀,不伤到重要部位,还是有机会脱险的。而且怪物一次次的攻击已经把这块橱壁搞得千疮百孔,自己一脚就可以踢碎。 如此,程时安一刻都不耽误,伸开他长时间挤在衣橱里憋屈的长腿就是一脚。木板应声碎裂,无数小木屑洒在程时安身上。 程时安看着附着鲜红血液的刀刃就从上方落下,他抬起手臂想要挡下,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程时安愣愣地将眼睛探出。 秦念循着打斗的声音小心地探到房间门口,就瞄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秦念来不及多做思考,身体比脑子先快了一步,左手稳稳地抓住了正要刺向程时安的刀刃,她发现一只手的力量不够,便把右手也加了上来。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秦念就是爆发了自己的潜力。本来她的力气是不可能与劫里的这些怪物抗衡的,这下她用尽了全力,手臂微微颤抖,接下了致命的一刀。 沾着程时安血液的刀刃刚刚握在手上十分冰凉,冻得秦念心头一颤。紧接着不知道是不是这冰冷的血中也混了她的血,她的掌心渐热了起来。 程时安果断起身,一脚将那怪物踹开。秦
念机敏,将火柴起,往怪物身上一扔,怪物便被灼烧得大叫起来,须臾间化作一团灰烬。 四下安静,两人扫视了一周,发现没有怪物再来。 秦念转头看向程时安。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t恤,肩部的血看不见,但小腿处的牛仔裤被染成了黑红色,手臂上的血也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嘀嗒。” “嘀嗒。” 没有怪物来攻击,此时安静地可怕,程时安的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种气氛莫名的让秦念感到有些慌,程时安此时的长发散落,他低着头,发丝盖住了他的上脸部分,秦念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看见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那个……”秦念刚开口。 手腕却被人抓住,秦念惊呼一声。 程时安的力道并不重,不会将她捏得疼,但也挣不开他的束缚。 秦念感觉自己的手掌微微颤抖,后知后觉地觉得手心火辣辣的疼。但秦念确信自己的手并没有在抖,在抖的是程时安抓着她的手。 程时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秦念的手心。黄符烧,浅绿色的火焰在秦念手心跳动,黄符尽,秦念的伤口也愈合,如果不是手掌上残留的血迹,秦念都怀疑自己刚刚根本没有受过伤。 程时安有拿出了一张黄符贴在秦念的右手上,秦念的右手只有些不小心碰到的小割痕,她觉得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伤浪费一张来之不易的黄符,挣了挣手,正想开口打断。 程时安却反握住她,抢先一步:“你刚刚不用出手的,这么危险的事,下次不要再做了。” 秦念一愣,她好像从程时安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愠怒,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当然要挡,你身上已经那么多伤了,那一刀下去你手臂就废了,我可不想我未来男朋友是个断臂侠,就是在劫里也不行。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下一轮,等下那些人追来我可不会背着你跑。” “……” 程时安顺着秦念的话一想也是,但还是板着脸:“不管,下次不能再这么鲁莽,那一刀不会死的。” “好,男朋友说的都对。” 程时安没说话,又拿了个小药瓶出来,倒了些药粉在伤口处,见秦念一脸疑惑,开口解释道:“止血用的。” 秦念伸手接瓶子,程时安虽然不知道秦念要干什么,但还是给了秦念。 “转过去。” 程时安:? “你后面肩上的伤怎么涂,你自己涂会扯到伤口的。” 秦念说着上手扒了扒程时安的衣服。 程时安急忙拉住,秦念对程时安的后颈吹了口气:“你不脱下来怎么给你上药?没事,我以前经常在医务室帮忙,经常看的。” 程时安感受到后颈上一阵凉风,先是身形一僵。又听到这话,脸上登时青红皂白都来了个遍,无语道:“你怎么听起来这么神气。” “有吗?我说的是事实啊。欸,我跟你说,有的男生那肌肉线条是真的漂亮,就是雕像上的那种曲线美。” 程时安的五指暗暗缓缓收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你以后能不能不干这类事了……”程时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秦念后面根本听不清了。 秦念看着程时安的动作,在心里笑出了声,故意说道:“这是治疗的常规操作嘛,我觉得倒是没什么,而且借这个机会看得到多好,还不要到篮球场晒太阳。” 程时安闷了半晌,冷哼了一声,才慢慢地脱下衣服,露出肩膀上的伤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秦念看见这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刀刃刺入后还不停搅动,已经将伤口搅得血肉模糊,皮肉外翻,隐隐约约还看得见一点白骨。 秦念蹙紧了眉,帮他撒上药粉:“你刚刚不应该给我用的,你的伤比我的重多了。” “没事。”程时安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秦念尽量多帮他撒点,程时安这时搭话道:“现在才第一轮就有这么猛烈的攻击,这个劫的难度恐怕是很高了。据我的经验,一般进了这种劫,就不是用寻常的方法破劫了。” 秦念怔愣,才想起来上次两人在小店里被秦荣打断的谈话。循着自己的记忆开始复述:“那天你说,有的等级高的劫很危险,一般这个时候采用另一种方法破劫。” 寻常的方法当然是像陈贝那个劫里面,找到寄托情感的介质。然后用那个最关键的介质解开劫主的心结,就可以破劫了。 程时安“嗯”了一声,随后一字一句道:“我们一般会选择第二种方法——杀死引子。
” 秦念的眉间一直没有放松,闻言又皱紧了一些:“什么?可我们不是进不了引子的身吗…” “对,但劫里劫主的精力是有限的,一般的劫主只能集中火力在一个人,同时攻击两个人已经算是极限了。就算是再厉害的劫主,同时攻击两个人时攻击力也会大大下降。” 秦念一想确实如此,厅堂里那么多纸人在一起,却没有倾巢而出,只是有几个追了上来。而且她在半路还甩了很多纸人,最后剩下的那一个攻击力和程时安这边这个比起来确实不算强。看来当时是因为程时安闯进了这间房间,劫主把大半部分精力放在了杀死程时安这件事上。 “而且……” 程时安的话音再度响起:“我们两个现在还在这间屋子里科普知识,却没有怪物来攻击我们了,所以——” 秦念闻言瞳孔骤缩,不自觉地接上了程时安的话:“所以——” “这个劫里,除了我们外,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