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尧头一回逛京兆城，帝都的繁荣不及现代都市。 两旁摊子商铺装饰有趣，车水马龙的古代景象也别有风情。 “孟里正，那是京兆的特色美食，您要不要来点？”衙门派了个机灵会玩的打杂小孩跟着她，带她找乐子。 小孩叫勒哥，说城里的特色美食是一些酥皮点心，这几家都不错。 酥皮要用猪油，甜馅料还会放糖，在古代一般人哪里吃到到这样的好东西。 孟知尧扫一眼那些花样精致，香气扑鼻的酥皮点心，毫不留恋地从铺子走过。 她只有在感到焦虑的时候，才会对美食有需求，尤其是油炸与甜食，平日里想到什么吃什么，更喜欢吃一些没有尝试过的。 小吏又到前面推荐：“蜜饯呢，里正吃不吃蜜饯？这是全城最好吃的一家。” 孟知尧看了一眼，真走了过去，勒哥正要松口气，没想到人家去的是蜜饯铺子旁边的墨坊。 甫一进门，浓郁的墨香扑鼻而来。 “客人要看些什么墨？”跑堂的小二对勒哥是面熟的，又看出来孟知尧身上的钱袋纹样不一般，殷勤地伺候着，“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金榜松烟墨，跟别处的松烟墨大不一样。” 孟知尧兀自进店闲逛，道出原来逛街常说的那句：“你忙你的，我自己看。” 原来是个爱清静的，跑堂小二又笑着离开了。 勒哥跟在孟知尧身后，看她走得很快，像是一眼就能分辨身边那些墨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直到他们来到角落的货架，这里存放的都是工匠常用的墨汁，还会配套墨盒来卖。 工墨是最便宜的，他只需要用到墨汁最质朴的功能，显色。 勒哥哥给孟知尧提了一件包好的工墨出来，孟知尧数好钱后，将锦袋重新系在腰上，接过自己的东西：“我拿就好了。” “里正客气了。”他心里也乐得轻松，跟这位贵人出来玩，比别人好伺候得多。 孟知尧是从衙门顺路往铺子方向闲逛的，途中还买到了可以画图的质地偏硬的粗纸。 重新回到铺子里，孟知尧一脚跨入门槛后，一顿，转身对勒哥说：“你可以回去了，我在这里等他就行。” 铺子还是个要紧的地方，最好闲人免进。 勒哥走后，她把铺子的大门关上，从小门进了院子。 水井还是那口水井，院子的一草一木都在，并没有刷新矿井，她从怀里拿出那张地契：“难道是要我自己来挖吗？” 可是第一口矿井也不是她挖出来的，瞿万里当时说的是，设立了钱，就有了传送门。 那么她要怎么设立？ 啪嗒。 滴滴嗒嗒—— 天空开始落雨，淅淅沥沥打在土地上，孟知尧转移到廊檐下，继续听雨发呆。 古代城市的建筑高低起伏，很有现代老旧乡村土房的味道，白墙灰瓦，空气中是各种清新的草木花香。 下的是小雨，天上没有乌云，只刷上淡淡一层浅灰。 小门发出声响，“想什么呢？”瞿万里已经完事，从京兆府衙门找过来了，他把雨伞放在背后墙角，学着孟知尧，靠在旁边一个廊柱上，往院中雨幕看过去。 “天空没有了飞机的尾迹。” 还以为孟知尧在讲童话故事，很快，瞿万里听懂了。 她还没有适应这里，哪怕是抬头看看天空，看到相同的蓝色和云，也能捕捉到身处异时空的证据。 “但是多了更多鸟。”孟知尧宽容浅笑，聊以慰藉。 瞿万里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是啊，这里还有很多动物没有濒危，没有灭绝，环境也还没有遭到严重破坏和污染，晚上还能看到很多的星星。” 孟知尧：“也没有和平。” “扎心了姐们儿，”瞿万里靠回原位，“你这是在点我呢。” 孟知尧睨他一眼，撇嘴：“别对号入座，又不是你的错。” 果然是春天来了，孤寒的隆冬已不复存在，瞿万里心头有涓涓小河水流淌。 这场雨停了，不知道下一场雨多久来，他们需要快些回宫里去。 一路上，瞿万里和她分享了今天衙门的那个案子：“黄、赌是违法的，从我开国起就在强禁，但是你懂的，黑色产业需要时刻检查。那个被查的老鸨是从边境来的，她手里有六个姑娘，这六个人不是越人。” 不是越朝境内的百姓，孟知尧侧头问：“偷渡？” “是的，我们在南方打了胜仗，但是
在更南方还有许多其他政权势力，有个地方在打内战，他们治区与我们接壤的乡县，为了生得更好，不少人偷渡过来。” “大军还在当地驻守，他们没有户籍，一经发现就会被驱赶。那个老鸨有团伙，他们抓住了这些偷渡者的软肋，开始做起皮肉生意。” “花嫁坊只是他们的一个分店。” 孟知尧有很多话想说，但难以启齿，最后问了一句：“那里面的人，是被骗进去的吗？” “是被自愿的，灵魂和皮囊，那边的普通百姓只能二选一。” 孟知尧：“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瞿万里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也还没拿决定，还要审完那两个官员，彻底结案再定罪。” “我觉得吧，”孟知尧摸摸鼻子，“他们可以找个急需劳动力的地方，进行劳动改造，那个地方必须要有一定的看守条件，防止劳改犯逃跑。” 瞿万里目移：“我知道，松河村，是吧？” 孟知尧没有丝毫的愧疚感，甚至向他竖起大拇指，表情认真：“皇帝甄选，必属精品。” “……” 瞿万里带她去新的钱，亲自体验新的传送通道：“今天没有看到矿井，明天我再去看看，要是有了就找你。” “嗯。”孟知尧带着她买的东西，迈进了宝箱里。 在箱盖合上之前，瞿万里被一只依旧鼓鼓囊囊的钱袋砸到了腿。 他捡起来，收到怀里。 距离瞿万里亲政还有一个半月，宫里宫外都逐渐有了大典的氛围。 孟知尧回到家里，去房把纸墨存好，出来看见石墙外，一群村民往山上走。 “你们干什么去？”她走到石墙边叫住大家。 编织安全帽骨架的生意，让孟五江赚了不少，今天也不去县里卖藤编了：“县里的历官今天来说，今年五月十六是夏至，提醒我们准备收割松脂。” 他往漫山遍野的青松一划：“这不，上山看看松树长得怎么样了？” 另一人叹到：“我啊当然想过太平日子，可一想到收割万寿松松脂能抵赋税，又盼着战争晚点结束。” 松脂是制作兵器常用的粘黏剂和涂料，箭上的尾羽就是用它粘黏的，而箭在战场上的损耗，也不可估量。 所以，只要还有战争，松脂的需求就降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