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老石头的手机,看向若有所思的许败类,他一直没说话,须臾,就在我打算开口,问他接下来的打算时,许败类便眯着眼,说:“……算时间,今晚就有鬼市。”
鬼市是民间的一个统称,指的是旧时,一些在夜间进行的,上不得台面的秘密勾当。
各行有各行的鬼市,买卖的东西也不尽相同,我们倒门行里,在很早以前,主要依靠的就是鬼市交易。
倒门行里的人,选在特定的日子,在夜晚,于一些荒僻处,布置集市,不照明灯,往往只点一支蜡烛,有些人还戴着面罩,交易间,彼此连脸都看不清楚。
当然,那是旧时才有的,现年头,倒门行里的鬼市比较少了,因为有了五都,进行了比较规范化,或者说垄断化的交易流程,因此鬼市也就渐渐退出倒门行。
当然,还有一些不愿意受五都约束,并且有本事的倒门中人,他们依旧遵循着古老的行事方式。这部分人和外门散户不同,他们有真本事,但又不隶属于五都管理,业内管他们这批人称为‘鬼门’。
五都和鬼门,应该说是倒门行的两大阵营,不过前者势大,有名
目章程;后者势小,隐于暗处,连我对鬼门,都没什么了解。
不过,在盗墓行里,据说鬼市依旧很火热,盗墓贼们出货销赃,经常都走鬼市,用他们的话来说,鬼市里经常都有‘杀头货’。
杀头货,也就是盗卖被抓,会挨枪子判死刑的货。
我对盗墓圈的鬼市,了解的不多,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开市。
此时,一听许败类的话,我到是挺惊讶的,不由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盗墓圈的鬼市时间?地点你也知道?”
隔着镜片,许败类淡淡的瞟了我一眼,道:“我也收藏古玩,有跟这个圈的打交道。”
我一时无语,不禁苦笑:“您一搞科研的,一会儿是五都的主雇,一会儿是古玩收藏家,您还有什么身份?”
许败类闻言,又露出了招牌式的温和笑容:“还有很多,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我觉得头皮发麻,内心更加坚定,这为主不能惹的信念。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觉得自己混的好一点时,会发现有更多比你混的好的人;当你觉得自己很牛逼时,又会冒出更
多,比你更牛的人。
我两个月里,就赚了差不多一千万,人正飘着呢,托许败类的福,他把我重新踹回地上了。
说话间,许败类看向地上的老石头,对他道:“三个小时后会自然恢复,不会有什么影响,再会。”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然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张他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并对老石头说:“我有很多朋友,喜欢玩玉器,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记得联系我。”
“…………“我想给他鼓个掌,又觉得不合时宜。
发完名片,我和许败类,背着那个黑包走出了店铺。
出门前,许败类还示意我把门给人家关好,当我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开始反思自己威武不能屈的气势,为什么就这样没了。
是因为强权吗?我不太愿意承认这点,于是我告诉自己,是因为我善良。
人啊,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自我安慰。
接下来,许败类说自己还要去半点儿私事,让我自己逛。
我呢,得了东西,其实一般要冷几天,毕竟昨天接任务,今天交货,未免过于惹眼,有经验的人,很快就能判断
出,我可能在勾结外面的人。
这事儿被五都查出来,可不是件小事儿。
但胖子那边,似乎因为古镜而惹了麻烦,我担心这货在我这里久了,容易烫手,便冒着风险在下午去交任务了。
数值是立刻到账的,钱款则需要三天,这种需要走五都的大额款项,那边需要清理账目,因此都会延迟几天。
做完这一切,在晚饭的点儿,许败类又约我吃饭,吃完饭他示意我直接回酒店休息,说晚上得熬夜去鬼市,开市世间是凌晨的两点,一直开到凌晨四点,总共两个小时,地点在潘家园附近的一条老街上。
因为挨着潘家园,因此周围的一些老街也会卖些类似的东西,相当于‘景点周边’了。
睡到晚上十二点时,我和许败类收拾整齐,各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背着包,裹着羽绒服出发了。
到地儿时,外面到是灯火通明,越往那些巷子里钻,就越是光线晦涩,我也不知道许败类是怎么分辨路线的,感觉他很熟的模样。
“你来过几次?”我问他。
“鬼市?”许败类道:“十多次吧,各地的参加过。我不固定在一个城
市,最早是在北京的,后来又去过很多其他地方驻扎。”说话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我北京的几套房子,早年都租出去了,好多年没涨过房租,今年也该涨一涨了。”
“…………”我怀疑他在刺激我,但是又没有证据。
但晚上,这个时间点,北方还是很冷的。
我俩穿梭在黑乎乎的巷子里,也没有打灯,只凭借着大路口透进来的光照明,周围的一切都晦涩难辨。
许败类说,盗墓圈的鬼市,至今还保留着很多旧时的规矩,比如用灯方面,依旧只能点蜡烛,手电筒一类的现代光源,只能用‘布袋光’。
布袋光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正经时候,不能开手电筒这类现代化的亮光,但如果你看上了什么货,要细看,卖家会有事先准备的,厚重的大黑布。
你可以连人带货,被黑布给盖住,然后在里头开手电筒看货。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守住买卖不见面的老规矩,二来,万一出事,比如警察到了,跑的也快。
除非警察也是摸黑进来的,否则只要打着灯一来,那些鬼市的人就能第一时间发现,立马跑路。